宋亭岚点头:“是。”
又垂敛眉目道,“江邑驻军统帅,傅廷,傅将军请命:要其子傅玦代替建仁侯府押我回明州。江邑战事常年纷乱,多年尚未平定,驻军一心抗敌全依赖于傅廷,圣上……允了。”
他顿了顿,展开那信:“我方才收到飞鸽传书,想必这会儿建仁侯府也知晓了,该要盛荣收兵回府了,不用担心我安危。傅玦从将军府出发,脚程快的话,明日应能抵达这里。”
“傅玦?!”碧桃神情骤然一变,面上从容一扫而空,眼中涌起愤怒,“一定是他央傅将军请命,要来抓你?对不对?”
宋亭岚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低头喃喃道:“……不知。”
“不行,我跟你一起。”碧桃表情有些复杂,“从前是他舍不下明州的安稳生活,弃你于不顾,整整八年从未来看望你一回。如今假模假样特地来从建仁侯手下劫你,能安什么好心?”
听她此般言语,纪方酌眉心一蹙,心下有了些许猜测。苏年赶忙拉住他的手,把他拽到旁侧,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碧桃,你从前在我母亲底下做事,很多事情你不知,我也未曾与你说清。”宋亭岚抬起目光,眼里却只剩平静,“最初我心思不宁,不愿言说;后来宁静下来,便觉得无需多言。我们的事,我不希望为外人所知。”
碧桃身体一僵,眼里怔怔地流下泪水。
“殿下,我也是……外人吗?”
宋亭岚静静地看着她,沉吟片刻,才说:“碧桃,跟我留在销金坊的这些年,谢谢你。从今往后,你便自由了。销金坊积攒的银钱,你尽数收下吧,去哪里都行,不要回到明州了。”
“大俞国土广袤,随处尽是囹圄。”
他抬头看向巷子远处,一片白茫茫的烟雾,除了不知谁家悬挂在檐角的灯笼,摇摇欲坠吊在细绳上面,好像将要彻底断落。
“乡野、侯府困住哥儿,明州何尝不是。愚者随波逐流,智者自陷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