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纪方酌看向他道,“这一带还有哪里能够采买雄黄?我去买来便是。”
何树双眼微微睁大:“纪庄主宅心仁厚。”
说罢眼神却又暗淡下来,“只可惜这个法子行不通了。这些人……”
“都是从蓼乡来的。”
他看向路边坐的那群布衣百姓,几乎都是农人的装束。近一二年建仁侯府封地赋税愈发繁重,无论从商还是种田,一年收成几乎也只能够得生活开销。
哪怕最肥沃的土地,也种不出明晃晃的金子。
别说让他们自己掏钱买雄黄了,就是专门采矿的匠人也渐渐另择他路,不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现在的雄黄,有价无市。
纪方酌声音沉下来:“形势严峻,一乡百姓受疫毒侵扰,县令不管?”
“管不上。”何树摇头,“县令也哭穷,折子……不知道是没递,还是递不上去。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去求侯府。侯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然不顾百姓性命啊。”
纪方酌不动神色攥紧五指。
盛荣草菅人命,建仁侯放任不管,此人非是善类,他一早便知。
他走上前去,一一打量地上躺着的几十人。拿过何树手中的薄纱布,俯下身来,不顾脏污,细细查看病人的患处状况。
“大伯,您染病有多少时日了?”纪方酌问道。
面前是个头发微白的男子,体态臃肿,两手布满老茧,是常年做农活的痕迹。他好像失了力气一样,歪歪斜斜地靠坐在石沿上,脑袋耷拉一边,呼吸微弱。
“大伯?”纪方酌又唤了一声,稍稍提高音量,“您染病多少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