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玄说着就要起身,手里却抓了一把雪,这就要坐到佛子身上把雪塞到他的衣领里。佛子去捉奉玄的手。
跑在前面的两个士兵只看见了奉玄和佛子的马,发现奉玄和佛子没跟上来,一人看马,一人后退回去去找他们两个。奉玄和佛子的剑都在马上,那来找人的士兵看见了红衣服,再一看奉玄和佛子两个人都在雪地里躺着,以为他们两个没带着剑出了事。
奉玄突然从雪上坐了起来,吓了那士兵一跳。
佛子捉住了奉玄的手。那士兵试探着叫:“郎君?”
佛子听见有人叫他们,松开了手。奉玄和佛子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和头上的雪,答了他一声。
士兵知道他们两个是人不是狂尸,松了一口气,说:“嗐,你们也不嫌冷,怎么就躺到雪里了。”
奉玄穿好外袍,说:“在雪里滚了几圈。”
“小郎君第一次来卢州吧,在雪里这么高兴。卢州的雪可大着呢。”那士兵说:“卢州别的不多,就雪多。别看妫州挨着卢州,那俗话说‘马后桃花马前雪’①,一进卢州,就要冷上五分。咱们要是不往东走,只往北走,十月就能看见白毛风呢。”
佛子问什么是白毛风,那士兵说:“北卢州刮大风,那风可太大了,把雪扬起来,能卷到天上去,风一吹天地都是白的,风声乱吼,呜呜呜呜的,好像鬼叫。那时候走在风里,也看不清路,只觉得脸疼、耳朵疼。我刚打仗那年,在北边打室韦人,追着室韦人使劲跑,一场仗打完,遇见了白毛风,我们就在风里走,想找大部队。就在那风里,我的脚趾头冻掉了两个,那风里冷啊,冷得我都分不清脚上是冷还是疼,晚上一看,脚趾头掉了。”
奉玄没想到卢州的气候这么凶恶,说:“大哥辛苦。”
“过去啦,都过去啦。不赶走室韦人,咱们安心不了。当兵的不就是要干这些事。”那士兵说:“咱卢州在西北边驻守的军队能喝酒,那次多亏了我们几个人有一小瓶酒,那酒烈得不行,喝一口虽然辣得嗓子疼,可是那身子就热了。两位郎君,前面有村子,晚上你们也喝两杯!在雪里滚了这么久,喝两杯热酒,驱驱肺腑里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