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如比丘尼……
为什么他被困于一场梦魇。他的眼眶发热,他蹙眉看着那五个字,在雨里无声质问佛陀,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他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国师曾预言他和兄长二子存一,如果国师的预言无可置疑,那他无论怎么躲也躲不掉,不是吗?如果国师的预言不准,他那修道的十三年是在做什么?他在躲避本来就不会出现的命数。既然不会出现,为什么又要躲避。
漫天神佛。
十方菩萨。
他活了二十五年,活成了一场笑话。
荀靖之撑着伞走进了巷子。通觉寺的寺门已经关上了,他敲响了寺门。
守门的女尼在门响不久后走了过来,隔着门问:“来人是谁?”
门后的女尼应当是一位老年女子,声音微哑,她的声音使得夜色显得更加寂寞。
荀靖之说:“高平郡王荀靖之前来问道。”
女尼隔着门缝看向门外,看到门前只站着一个人,虽然撑着伞,浑身却都湿透了。伞遮住了他的脸,女尼看不见他的神情,问:“外面在下雨,郡王是自己来的吗?”
“是。”荀靖之撑着伞,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女尼并不怀疑门外站着的是高平郡王,她看到了他腰间的玉佩。许朝的亲王可佩玉狻猊,郡王可佩玉狴犴,四品及以上公卿侯爵可佩金鱼。
高平郡王,建业人口中的入道郡王。雨丝绵绵密密,入道郡王独自站在门外,好像一缕在雨中撑着伞的幽魂。
女尼说:“通觉寺是尼寺,郡王夜中来访,恐怕有些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