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友……多久没人这样叫过荀靖之了,这是比“奉玄”还陌生的称呼。
“你……你怎么叫我?”
“奉玄,吾友。”
奉玄,吾友。一声“吾友”,携风裹雪而来,雪势几乎要将他冲倒。没有人叫他“吾友”,连梦里的佛子都不这样叫他。第五岐,真的就站在他对面。
他看着对面的人,说:“你再叫我一声‘奉玄’。”
“奉玄。”
“醒了之后,我发现自己身侧又是空的。我真的害怕了,我不怕自己昨天晚上拉着你发酒疯,我只怕我拉着你发酒疯是假的,我根本没拉住你!!‘吾友’……我是你的好友,你跑什么、你躲什么?!你总是想走……”
“奉玄,我真的不走。我醒了之后,去给伤口换药了,我不敢在你身侧躺着,怕你闻到血腥味,睡不安稳。昨天夜里,在马车上,你闻到血味就蹙起了眉头,我知道你一定是做噩梦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睡一觉。奉玄,你见我时,我总是让你难过。”
荀靖之说:“你捂住我的眼。”
柏中水不知所以,但是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荀靖之的眼睛。
荀靖之说:“第五岐,以前我眼睛受伤,你为我换药,摘下带子时,就会这样捂住我的眼睛。我师姐和师父、师兄、师姑都为我换过药,只有你捂我眼睛的时候那么小心,手指弓起来,除了指尖,哪里都不会碰到我的眼睛。”
柏中水说:“吾友在昨夜我捂住你眼睛的时候,认出了我?”
荀靖之拉下柏中水的手,望着他,“在昨夜我看着你的眼睛的时候,我认定了你在骗我。在卢雅面前,你在衣领解开之后……你垂眸的样子,我认不错——我那时就觉得九成九就是你,剩下的那一点点可能,是你被柏中水上了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