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想象痛苦,只能处在其中,当刑罚施加在人的身上——地狱可以不存在,但是地狱的酷刑存在——人就能知道身在地狱的滋味。
师叔曾想过自己竟会发出大叫唤地狱的鬼会发出的声音吗?
一刀、一刀。在复仇的极端痛意中,有一种扭曲的快意。一场落在他人身上的凌迟,带起的血溅起往事,第五岐的心变得鲜血淋漓,一刀、一刀,直至出现一个空洞。
一线断时,落落磊磊。①
一口生气再也不存在于人间,人的肢体离散。
安静,过分安静,安静到可以听见血滴落的声音。
他听见他的师叔骨头断裂时发出的声响。
他师叔以为他找不到他母亲的遗骨。他师叔背叛了太多人,在最后却忘了什么是背叛……他的部下背叛了他,说出了他在云阳县埋下过尸骨。
他们说出了太多的事情。
骨头。他不会告诉房安世,他找到了贺兰奢的骨头,也找到了母亲的骨头。
找到母亲的骨头后,他拉住母亲的手,就好像他还是孩子,母亲要带他去邕州、去扬州,去覆舟山。
母亲的手只剩下了白骨。
母亲的遗骨已经重新埋入土中,她的手骨颜色洁白,颜色如一束芦花。
第五岐看着行刑的人磔裂假房安世的骷髅,假房安世断裂的骨头是血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