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煦对他起了杀心,崇煦希望他体面地死。他趁着崇煦的病、趁着那一点点空隙,一把扼住了权力的喉咙,握住了三枚国玺。
权力、家族、名望、田舍……无数地东西堆在卢鸿烈的身后,如潮水一般驱赶着他往前走,走啊走,他走到一位皇帝的病榻前,成为了逆臣。
他才是真正大逆不道的人。
天道……卢鸿烈跪在崇煦的病榻前,他有时再听到雷声时会想,如果他能被一道惊雷劈死,或许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死,一死了之,或许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他已犯下了罪。文过饰非,他必须握住权力,他要史书由他江表门阀来写,他要让史官隐藏起自己的过错……
雷声……不,不是雷声,是宫车行驶发出了声音。卢鸿烈久久地跪着,仿佛身体的疼痛能稍稍分去他内心的万钧罪孽。
他有错吗?他有错,但他关爱崇煦。天下还会是荀家的。
他紧紧攥住自己的拳头,手心被攥出了血痕。
崇煦的妃子快要为崇煦诞下子嗣了,他会好好抚养崇煦的孩子,如一位慈爱的祖父,将孩子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他和崇煦这对师生之间,不是没有过真情。
他真真切切地爱护着他的学生。只是,有一些东西比崇煦更重要。崇煦说自己羡慕哀太子,因为裴弥纶肯陪哀太子去死……卢鸿烈在此时才体会到了为什么崇煦竟然要赐裴弥纶“忠”的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