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听说了崔琬想换个地方住,亲自来瓦官寺见崔琬。瓦官寺的玉兰成片成片地开,开得太盛了。瓦官寺有小塔,塔几乎都要被花影遮住了。
崔琬见了长公主,二人在玉兰树下走了走。郇王去世,停灵在秋浦,长公主穿了白色的袍子。
崔琬忽然察觉出了一丝录公的残忍,白发人送黑发人,然而,长公主甚至见不到自己亡故的外甥的尸体。
崔琬没见过郇王多少次,但是他和高平郡王很熟悉,郇王和高平郡王是孪生兄弟,因此崔琬可以想像出棺材中郇王的脸庞,他觉出了残忍。不只是录公残忍,另有一种死别的残忍,乃至残酷。
天上下了小雨,石板湿漉漉的。崔琬自己撑伞,侍女给长公主撑着伞,两个人一起从瓦官寺往大护国寺走。
长公主问崔琬:“阿琬是嫌瓦官寺地方小。”
崔琬说:“其实是崔琬想出来走走。”
长公主说:“雨里走路,倒也舒服。白梅都快要开败了吧,我听泽晋说,去年二月,你们曾在高平郡王府里烧灯赏梅呢。真好。如果今年你们都在建业,我一定也去高平郡王府看一看。”
崔琬说:“殿下有雅兴。”
长公主说:“我近来有时候会想,若是泽晋的丈夫是你,没准一切都会一样。若是泽晋的丈夫是你,如今,你会怎么选呢?做一个好丈夫,还是做一个好长孙。”
崔琬回答说:“《五蠹》有云:君之直臣,父之暴子。崔琬是帝王之臣,愿为许朝尽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