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靖之和第五岐都在泗州时,两个人都有军务要忙,竟没怎么聊起过之前各自住在越州、幽州时的日子。荀靖之给第五岐讲自己在越州的见闻,越州人不说“下雨”“下雪”,说“落雨”“落雪”。
第五岐避开并州的兵戎战祸,给荀靖之讲他在幽州遇到的牛、马、羊群,外族人:幽州的铁勒人是从关外来的,他们见过的雪是真正的北方的雪了,雪气凛冽,下起来十分厚重,一场雪后,牛羊死去大半。他们害怕那样的雪,所以南下入关,从卢州跑到了幽州。
第五岐说,铁勒人告诉他,如果在雪里冻僵了,可以将盐炒热,包在布里,放在肚脐上,一点一点把人温暖过来,要是不这样,直接让冻僵的人烤火或泡热水,他的冻伤就会溃烂,乃至于血肉脱骨。
荀靖之被第五岐拍着拍着,渐渐又觉得困了,雨似乎越下越大了,和着第五岐讲的雪气,帐中比刚才更能察觉出清寒。第五岐的肌肤温热,荀靖之不自觉地往第五岐怀里凑,抬手想去搂第五岐的腰,抬手时,被子碰到了一侧的虎枕古琴。
琴弦发出轻响。
荀靖之搂住第五岐的腰,说:“五岐兄,唱支曲子吧。”
“我想想。”
荀靖之忽然笑了,说“我可没想到佛子友人能这样。”
第五岐笑着问:“这样不好么?”
荀靖之在第五岐颈侧轻轻咬了一口,说:“好,好极了。五岐兄比佛子友人好。”
五岐兄和佛子友人明明是一个人。但奉玄怎么好意思在佛子友人的脖子上咬一下呢。
很多事情已经过去了,好的、不好的,都过去了。
第五岐可以算得上纵容荀靖之,他拍着荀靖之的背,说:“再碰我,我可不唱了,你也不能睡了。”
荀靖之故意贴着第五岐的脖子说:“唱。别不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