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伏黑甚尔还是没叫她的名字,九宫明日不太满意地鼓了下腮帮子,却也没逼他,她挥挥手,把近处的侍应生招过来,很不客气地从甚尔面前的筹码框里抓了一大把放在托盘上,说:“那就押四吧?要是输了,我把钱给你贴上。”
伏黑甚尔瞥了一眼托盘上换算下来大致有七八百万円的筹码,九宫明日花钱向来大手大脚,更何况这是她家的赌场,甚尔倒也不至于为这点钱和她计较:“倒也不用,你随便押吧。”
“为什么?”明明是他难得的大发慈悲,黑发少女反倒惊诧了,她皱了一下眉头,像不太理解似的,不过随即便恍然大悟了,“是甚尔你最近赚钱了吗?我听服务员说,你最近小费给的阔绰多了呢。”
黑发男人用气音哼了一声,点点头,毫不遮掩地认下了:“是啊,杀了两个人,赚了点。”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就像是在说昨天吃了两道菜似的,而坐在他旁边的,只是高中生年纪的女孩也一点没怕。
“这样啊,那甚尔,今天不如带我出去吃饭吧?”她顿了一下,“我之前也问你的,但你说那时候没钱,既然现在你有钱了,你不就该带我去了吗?”
她脸上的笑容还是那样灿烂,红色眼睛依旧还是那样灼灼的凝望着他,宝石似的闪烁着,甚至脸上还带着笑,一点不被他这句话影响。
不过本就如此,九宫明日在赌场里长大,这里多得是赌输了把手脚命押上的人,死的活的见得也多了,从见面开始也早知道他是杀手,因此听了几条命自然也就一笑而过,又怎么会怕,说得更过分点,就是,如果伏黑甚尔不危险,她或许还不喜欢呢。
胆子很大的大小姐这么想着,得寸进尺一样拉着他的手对他眨眨眼和他开始抱怨,好像觉得通过那几句卖可怜的话就能让他心软一样,语调也娇滴滴起来:“别人带我去,我父亲肯定不放心,要找保镖跟着我,一会儿怕我被风吹病了,一会儿怕我被人劫走了,连车开过去都怕我被吓晕过去,好像我是玻璃做的,麻烦死了,所以我都不高兴出去玩,但你要是在,他就不会担心了。”
伏黑甚尔瞥她一眼,没应,只是凉凉地提醒她:“你的命在黑市悬赏一亿呢。”
“你要吗?一亿,我现在就能给你,还是要多点,都行。”九宫明日像是完全听不到他话里若有似无的一点危险和威胁一样,又或者即便听到了也当作没听见,完全不在乎,只笑嘻嘻地和他说话,“求你了,带我出去吧?”
这么说着,已经开始抱着伏黑甚尔的胳膊撒娇了,因为久病,她的体温低的很,在开着空调的室内手也和冰块似的,只在接触久了后透出一点温度,她自己也知道,因而平日并不和别人有这样的肢体接触,不过伏黑甚尔是不同的。
大约因为的确喜欢,所以对他格外亲昵,而黑发男人也不反感被她触碰,毕竟风//情的,成熟的,廉价的,昂贵的,各色各样的女人他也见得多了,即便心里偶尔不耐但倒也习惯哄着女人说话了,在此刻也没道理反感这虽然被娇惯到任性,但又的确青涩天真的小丫头对他只带着一点浅薄的喜爱的轻搂。
不过虽然不讨厌,而且带她出去吃顿饭估计也的确能捞到点好处,但伏黑甚尔其实不太愿意带她出去,毕竟在他看来,这娇小姐的确是很麻烦的,他不太想碰的那种人。
倒不是她很会刁难人,九宫明日虽然有钱,但并不挑剔,随手送她点廉价的礼物她就笑逐颜开,比起之前他的金主来说好哄的很,只是,别人说她是玻璃做的其实还算抬举了她,在伏黑甚尔看来,九宫明日就是写字的宣纸做的,风大一点就给吹破了,记得在前几周,是的,那时候她就缠上他了,赶也赶不走,总是拉着他说话,有一次还闹着要送他出赌场,这里的人不敢拦她,伏黑甚尔不在乎她,也对这声名在外的病秧子没什么确切的认识,所以由着她送了。
那时候很巧,正遇上倒春寒,天虽然冷,但伏黑甚尔几乎什么天气都不会觉得冷的,看黑发少女裹着很厚的貂皮大氅,毛绒的帽子和披肩把她整个人都遮住的样子都觉得好笑,但就这样严防死守,甚至九宫明日只是吹了半分钟风就回去了,可下次伏黑甚尔来的时候却没见到她。
因为她大病了一场。
病了半个月,好像差点死了,上周才退烧,刚好一点就出大价钱要见他,于是伏黑甚尔来了,看了她一眼,病怏怏的,面如金纸,好像就一口气了,只剩下那猩红的,宝石一样的眼睛还亮着,盯着他,勾勾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冲他笑,而后伏黑甚尔都没说话,这闹着要见他的大小姐就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