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官方情报机构其实还严重缺乏情报斗争的警惕性,这间酒肆中的人多少还是有些掩饰不住的公门人员气息,龚十七两天下来已经看到好几次店里的小二不熟悉卖酒的业务,而他昨天派人进店里故意刁难小二的后果,竟然是被小二恶语相向。
这种很不职业的表现基本就坐实了龚十七之前花钱买来的信息,当然酒肆里伪装成平民百姓的锦衣卫大概也从未想过竟然会有人胆大包天到敢监视他们,对于这种反监视缺乏防备心理。
由于外勤组的人员实在有限,没办法通过撒网的方式去排查更多的地方,龚十七这次就决定冒险一把,集中外勤组的力量监视这个地方。如果运气好赌对了,那说不定这就是他今后飞黄腾达的起点。
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龚十七从怀里取出用布包着的馒头,掰开来一点一点地吃着。这种定点监视照理说对体力的消耗不是特别大,但炎热的天气却成为了最大的敌人,就算龚十七一直站在屋檐下遮荫,半天下来也是出了不少的汗水。不过他可不敢有丝毫的分神,因为这次的行动极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今后的仕途走向,重要性是过往的外勤任务所不能比拟的。
龚十七虽然是生在大明长在大明,但对于大明朝廷却着实没有多少敬畏之心,更谈不少什么忠诚度。当初要不是被官府欺压,他也不会家破人亡最后流离到了胜利港。他很清楚自己为之卖命的这些海外来客掌握着多么大的力量,别说对付几个锦衣卫,就算是有一天要发兵攻打广州城,他都不会感到震惊。因此当何夕在行动前开解他的时候,反倒是他安慰何夕无需担心,同时也顺便表了一把忠心。
龚十七心中早就有了腹案,如果真的有南京来的锦衣卫出现,那就得想尽一切办法把他们统统留在广州城。至于是暗杀还是绑票,这就得视具体情况而定了。
在龚十七拿出第二个馒头啃到一半的时候,他注意到街上出现了几个可疑人物。这五个人也是寻常百姓装扮,但龚十七能从他们走路的姿态中感受到这些人应该都是练家子,下盘明显比常人稳得多,而且眼神犀利,一路走来左顾右盼,显然是很职业地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五人走到酒肆门口之后并没有直接一拥而入,而是在门口稍作停留,三人当先而入,两人站在门口环顾左右之后,才跟了进去。龚十七注意到这几人进去之后,很快店小二便请出了店里仅有的两名客人,然后开始关门。
这是开始监视行动以来,这间酒肆第一次提前关门,很显然这五名进店的来客身份有些不寻常,而龚十七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将其与南镇抚司的行动联系到一起。
龚十七转头朝街角做了个不太明显的手势,立刻便有一名路人晃荡过来问道:“老兄,你这担柴火怎么卖法?”
龚十七压低声音道:“赶回去调人,就说正点子可能到了!”
路人提高了嗓门道:“什么?要三钱银子?你个穷鬼想钱想疯了吧!”说罢便拂袖而去。
龚十七目送自己的同伴转过街角,这才将注意力又回到对面的酒肆。从这里赶到城外的驻广办,找何夕申请调令,再带着警卫连的人赶回来,大概得半个时辰以上。龚十七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这帮人不会太快离开,否则以他现在所指挥的这几个人,还不见得能留得住酒肆里这帮来客。
龚十七将草帽挡在身前,一只手探入怀中,确认了一下插在腋下枪袋中的燧发手枪,然后又探了探腰间的匕首。触摸到武器手柄让他心中感觉稍微踏实了一些,他虽然也有功夫在身,但并非能够以一敌十的高手,在摸不准对方实力的情况下,最好还是直接使用武器。他很清楚地记得何夕在培训课上曾经说过,在执行外勤任务的时候,一定要以最快的方式解除对手的战斗能力,能够使用武器解决问题的时候,就不要太依赖拳头。
这次的外勤行动并非只有他一个人佩枪,八个人的小组总共配发了四支手枪,如果使用得当,要解决掉一支五人小组的对手并非难事。真正的难题是使用燧发枪的响亮枪声无法掩饰,如果行动时开上几枪,多半会引来城中守军和衙门捕快,如何能够在行动之后迅速脱身也是一件很考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