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竟然如此厉害!”刘尚听了覃韦的解释之后也是吓了一跳,他中午听苏峮提及疫情的时候,还觉得此事尚在可控范围之内,甚至认为这可能是军方某种用以麻痹大明官府的手段,但覃韦此时提及的状况,听起来这影响可就不只是小范围了。不过照此推测,隔海相望的辽东应该已经属于疫情高发地区,这趟差事去旅顺,多少也会有些风险。
当然了,即便是对这样的安排有所微词,刘尚也不敢推辞这个差事,下达命令的是驻军指挥部,这可是军令而非行政命令,这其中的差别他还是很明白的。除了接受命令之外,他基本上不可能再有第二种选择。不过他原本已经收好个人用品,打算带回马家庄去,这下行李倒是不用再收了,提上包裹立刻就可以出发。
但不知为何,得知即将被派往辽东的消息,刘尚并无多少不安,反倒是隐隐有些期待。他明白这是因为马家庄的事情尚未了结,而他也不想再参合进去,既然能有机会躲得远一点,那也不失为一个远离是非的办法。
然而第二天出发之前,刘尚再次迎来了不速之客。当他吃过早饭从食堂回到宿舍,发现几名军人正在屋内等着自己,打头那人约莫四十来岁,却没有穿军装,看其打扮倒像是一名穿州过府的富商。刘尚看了一眼,便确认自己以前并未见过此人。
那人站起身来朝刘尚拱了拱手道:“在下龚十七,在安全部当差,今日叨扰刘干事,是有要事相询。”
刘尚一听对方自报身份,顿时后背上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要说他现在在世上最怕的人,大概便是海汉安全部的这些鹰犬了。当初在海南岛随于小宝环岛巡视期间,刘尚一路上就是被张千智盯得几乎快要精神崩溃。而之后只要是有安全部出现的场合,他就会感到坐立不安。尽管安全部并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但这种心虚的感觉却一直伴随着刘尚的潜伏生涯。
“不知龚大人有何指教?”刘尚强自稳住情绪,以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回应道。
龚十七一指屋里的凳子道:“大人不敢当,在下也就是个跑腿办事的。刘干事坐下说。”
他话音一落,另外几名军人便鱼贯出去,只留了一人坐在桌边。刘尚见桌上已经放好了纸墨笔砚,看来竟然是要给自己做笔录,当下心里更是惊慌不已,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出了问题。不过他转念一想,若是真出了大事,只怕就不是安全部的人来这里等自己,而是直接将自己抓进去了,当下又稍稍放松了一些,慢慢在桌边坐了下来。
刘尚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要是有一字半句说错话,被对方抓着把柄,那可能小事就要变大事了。
“刘干事是自己人,我就不兜圈子了。你我今日在这里的谈话,都会记录在案,所以请刘干事想好之后再作答。”龚十七沉声问道:“请问刘干事,你在马家庄工作期间,可曾以任何形式收受过他人财物?”
刘尚脑子里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分析了这个问题,他在马家庄这几天里唯一从私人手中收受的财物,便是马博送来的钱财。而且马博第一次送钱的时候,他还将那笔钱转成了捐助纳入到移民营的公款中。当事人只有刘尚和马博二人,如果有人指证此事,那很可能就是马博了。
但马博为何要指证自己?刘尚心想这人向自己行贿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外界不要过多注意到移民营的状况,这下把安全部都扯进来了,岂不是与其目的完全相反了?
如果马博仅仅是为了把自己从马家庄支走之后设局陷害自己,那这个局未免也太简陋了一点,根本没法给自己冠上一个有份量的罪名,而且引来安全部的注意,对移民营那摊子烂事也会带去极大的风险,这显然是不合情理的。
刘尚现在能想到唯一合情合理的解释,就是马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