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当然很清楚白克思的身份地位,他这里记一功就相当于是直达天听了,自己的名字能够被执委会的大人物们记住,对于以后的仕途肯定会有莫大的好处。再说这个任务白克思并未要求必须成功,那么只要尽力一试就是了,倒也没有太大的压力。
权衡清楚其中利弊之后,刘尚便咬牙应下了这个任务。白克思倒也不会真让他打无准备之仗,当下便让外交部负责与朝鲜使者接洽的官员过来,让其赶紧给刘尚临时恶补一下朝鲜国的状况,以免他去与对方会面时真的抓瞎。
在花了半天时间补习了相关知识,了解自家的打算之后,刘尚甚至都来不及慢慢消化所接收到的信息,便已经被安排了跟朝鲜使者罗德宪会面。
“罗大人,前日我国白首长向你提出的建议,可曾考虑周全了?”刘尚与罗德宪见礼之后落座,便开门见山地提出了问题。他并不打算跟对方兜圈子,因为关于此事他所掌握的信息是在太少,如果兜来兜去就很容易露出破绽。
罗德宪心道这海汉真是如同催命一般,看来是不打算让自己把这事拖到回国了。但即便如此,太极拳还是要继续打下去的,他面露为难之色道:“刘大人,罗某也只是代表我国出使辽东的使臣而已,并非可以决定国家方向的朝廷重臣,白首长要求罗某代我国作出决定,这怎么行得通?”
刘尚道:“《资治通鉴》有云,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罗大人既然是朝鲜国王选派的使臣,那当然就相当于是带兵出征的大将。战场上形势千变万化,总不能事事都要请示国王,否则这仗还怎么打?罗大人须知战机稍纵即逝,若不好好把握住机会,便有可能会成为国家和民族的罪人!”
罗德宪心想海汉人果然都是一个腔调说话,动不动就给自己扣个“罪人”的帽子在头上。这要认真说起来,把国家从和平状态拖进战争泥潭,才是真正的罪人吧?
罗德宪辩解道:“刘大人,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国与金国之间本来就定有兄弟之盟,若是助阵贵国攻打金国,那于情于理也都说不过去。”
白克思找他谈这事的时候,一开始罗德宪还有点兴趣,毕竟如果能出口粮食和生活物资,对朝鲜来说都是收益不错的买卖。但后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后,他口风便紧了许多,也不敢再跟海汉官员提贸易合作的事了。
刘尚冷笑道:“兄弟之盟?据我所知,贵国每年都被迫向金人进攻大量钱财物资,饶是如此,金人依然是沟壑难平,还要求你们不得再与大明保持外交往来,这能叫做兄弟之盟吗?”
这临时抱佛脚的招数还是管用,毕竟刘尚记性好,很多资料听一次或者看一遍便记下了,加之他口才和对应都十分了得,运用起来非常自然,一下子便让罗德宪梗住了无法立刻作答。
刘尚也不等对方想出辩解之词,继续追击道:“我国对金国的战事乃是拯救辽东汉人,为大明声张正义之举。贵国与大明既然是藩属国的关系,于情于理都应该站到大明一方才对。你们如今想脚踏两只船,难道就不怕风浪太大,被掀到水里吗?日后大明击败金人,你们要如何向大明赔罪?”
罗德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被刘尚这番话怼得脸色十分难看。他其实也是朝鲜官场上拥护以大明为正统的一派,对于后金的种种蛮横措施也有诸多不满,但朝鲜的既定国策就是骑墙,两不相帮,作壁上观。这样一方面将自身的损失减少到最低程度,另一方面在大明与后金分出高下之后重新选择站队的时候,也不易被追究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