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朝朝这时候开口:“所以,安小姐,约我出来,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朝朝,你别听她胡闹。”
两个人似乎都想打断对方的说话,安怀晴在安怀柔说了这句话以后道:“我比任何时候都深思熟虑,我想与洛小姐单独说话,还请阿姐姐准许。”
“我不许。”安怀柔的声音从未如此冰冷过。洛朝朝认识的安怀柔,一直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姑娘,说话都不曾有大的声音,不敢与任何人有矛盾,可是此刻的安怀柔,神色冷漠,态度坚决,面对安怀晴之时,像极了一个专横之人。
原来,她还有如此一面吗?若是她能拿出这样的气势去对抗她的父亲和嫡母,是不是她哥哥就不会这么伤心了。洛朝朝不由得想着。
姐妹两人的氛围安静了片刻,安怀晴眼眸微红,白得没有血色的唇瓣翕动着,眼底泪光闪动,忽然严肃道:“阿姐,你这样我活着只会更累。”
“阿姐,我不想当一辈子的拖油瓶,你放过自己,也放过我吧。不要拿你自以为是的对我好,牺牲自己给我幸福,我宁可你没把我当成妹妹,你开心,于我来说才是最大的幸事。”
见她激动得胸口起伏,安怀柔不由得上前一步,关切道:“阿晴,你莫要激动。”
可她上前一步,安怀晴就后退一步,似是对她避之不及。
安怀柔愣在了原地。
安怀晴转过身,和洛朝朝道:“可否请洛小姐移步说话?”
既是安怀柔的妹妹,而且瞧着二人似乎有着难以言说的苦衷,洛朝朝也是万般好奇,所以自然不会拒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一次,安怀柔没有再阻止。安怀晴似乎是想与洛朝朝走远一些的地方说事,但是她还没走两步,已经气息不稳,呼吸喘急了,好在身边有可坐下的地方,洛朝朝便顺手将她给扶坐了下来。
她朝着洛朝朝温声一笑:“很多人都嫌弃我是病秧子,深怕我把病过给他们,都对我避之不及,洛小姐居然不怕我。”
洛朝朝淡笑:“若是这样说,柔儿早生病了,我时常和她在一起,现在躲也晚了。”
听到洛朝朝这样说,安怀晴倒是笑了,苍白的脸宛若一朵即将枯萎的花,似是风一吹,就能凋落。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安怀柔,看见她还是站在那里,才放心下来,回过身和洛朝朝道:“我阿姐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洛朝朝笑道:“你阿姐也不赖啊,你阿姐讲话本子可厉害了。”
一说完,洛朝朝忽然才反应过来,惊讶道:“该不会是给你讲话本子给练出来的吧!”
安怀晴笑了笑,不置可否,过了片刻,她脸上的笑意淡去,才进入了叫洛朝朝过来说话的目的。
“我与阿姐,是一对孪生姐妹,医术上说,两子同胞,必有一子强,一子弱,而我,就是弱的那一个。我母亲生完我们二人以后身子大损,没过多久就走了,我父亲视我为不祥之物,再加上我身子弱,三天两头的生病。三岁之前,冬日的雪我都未曾碰过。我阿姐恰恰相反,她性子活泼,一年四季啊,总给我带不同颜色的花给我看,给我读话本子,给我说外面的天地。五岁的时候,我祖母重病,我父亲觉得是我冲撞了祖母,于是想将我送到别院去,那一年,我阿姐第一次忤逆我父亲,被罚跪在雪地里一天一夜,我……想去叫我阿姐起来,不过是去别院,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不小心,一脚滑进了湖里,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冬天的水,会那样冷。”
她说得风轻云淡,可是眼底的泪光却骗不了人。
那哪是什么不小心啊,是她觉得自己累赘,多余,心死神灭的时候,一脚踏入的湖里。死了好,死了就不会拖累亲人,受尽白眼。
“仆从发现我的时候,我已经快气绝了,后来,据说请了半个京城的大夫,熬了好几根人参,才勉强吊住了我的命。我父亲从没来看过我,其他人更没有,只有我阿姐一直陪在我身边,白天喂药,夜里守着。自那以后没过多久,陛下忽然降下了圣旨,封我阿姐为县主,也是自那以后,王府没有了二小姐,只有县主这一个嫡小姐,我不知道我昏迷的时候我阿姐做了什么,只知道我落水醒来以后,我阿姐变得特别听说,再也没听她说过我父亲的不是,甚至,变得有些郁郁寡欢。”
说完这些,她的眼眶已经满是泪水,无声拿起手帕擦拭,继续道:“我知道我又拖累了我阿姐,可我不敢再做傻事了,她夜里睡不好,醒来必定会来看我,她总是说,看见我还在,她才睡得安心些,明日才会有盼头。过了这么多年,我已经分不清,我到底是阿姐的累赘还是她心里的依靠,我不敢走,可我更狠自己无能,拖累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