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这里等,总能等到她的。
凌晨的气温很低,他出来得急没穿大衣,西服外套又沾了水,坐到这会已经快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
凌晨的楼房像清水一般静寂,一切轻微的响声都会被无限放大。
他头靠在墙上,听见那阵平缓的脚步声,轻而慢的节奏,有种令人安宁的力量。
由远及近,然后停了。
他侧眸望去。
他等的人就站在几步之外,乌黑澄澈的双眸看着他。
林语熙看见他这副丧家犬似的样子,几乎怀疑虞佳笑和谭星辰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把他给打了。
明明他跟邻居比她都熟络,给她送个早餐的功夫都能要来一把椅子优雅地坐,现在却一点都不讲究地直接坐在地上。
平常总是干净笔挺的西装现在皱得不像样,跟在垃圾桶滚过似的五颜六色。
白衬衣的袖口有斑驳的不明红色,像洗过但没完全洗干净的血迹。
外套看起来湿溻溻的,明明外面没有雨,他却像淋了一场暴雨。
他头发也乱了,发梢散乱零落地搭在眉骨,背靠着墙,曲着一条长腿席地而坐。
手里还抓着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的好像是药。
“你受伤了?”林语熙还是问了一句。
周晏京很想回答“是”,想让她疼疼他,哪怕只有虚假的片刻也好。
“没。”他嗓音哑得厉害,“别人的血。”
林语熙没再说什么,从他面前走过去,握住门把手,指纹锁发出解锁声效。
身后的人轻轻扯住了她的袖子。
她临时被拉出去吃饭,白色系的家居服外面只随便披了件外套,毛绒绒的羊绒拉毛开衫,看上去干净又温暖。
周晏京很想抱她,想汲取她一点温度,好活过来。
但他身上太脏了。
她一身干净,他满身狼狈。
“吃了多久?”他嗓音哑得厉害。
林语熙不解地回头:“什么?”
周晏京左手抬起来,那些药盒装在袋子里,也像是被水洗过,有些已经泡得湿透,袋子蹭过她手背时带有潮意。
看见里面的药,林语熙愣了愣。
她沉默片刻才开口。
“一年多。”
“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走之后。”
“会很难过吗?”周晏京问。
林语熙轻描淡写:“生病哪有不难过的。”
“虞佳笑说你……”周晏京喉咙连发音都艰涩,把那两个字说得极为小心,“说你有过轻生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