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曼曼手中的笔怎么也落不下去，等她抬起头的时候，两人才发现她的眼眶，不知什么时候全变红了。

程曼曼声音哽咽着提醒道：

“大舅舅，您做生意的，应该也明白，来自内部的敌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程曼曼心想，她再给蒋照松最后一个机会，把这东西收回去，她会当没看到这份文件，当然，也不会对这件事膈应。

殊不知她这副模样，在蒋照松看来，就像一只满身污泥的流浪猫，面对抱有善意的人类，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害怕被伤害，却更害怕再次流浪，只敢畏畏缩缩地不断试探。

这一瞬间，蒋照松忽然明悟了，为什么这孩子，会对钱财看得这么重要，甚至有着异常的执着。

是因为从来没有体会过，来自家庭，来自亲人的温暖，才会这么执着于金钱吗？

蒋照松一直认为，人活在这世上，总得追求些什么东西，将什么东西看作最重要的目标，不然，人生就会空荡荡的。

对他而言，他追求的，是让家人过得更好，更加幸福，所谓赚钱，不过是实现这一手段的工具，所以，在巨大的财富面前，他始终能保持克制，不会迷失。

可程曼曼不一样，她仿佛是为了赚钱而赚钱，钱财越多，心底就越是空落落的，越没有安全感，就越是执着追求更多的财富。

由此可见，这孩子在苏家的这么多年来，恐怕就没享受过什么来自父母这些亲人的温暖。

蒋照松想到这，更是心疼。

“没关系，你永远也不会是来自‘内部的敌人’。”

蒋照松轻轻抚摸着程曼曼的头顶，这一次，程曼曼只是因为不习惯而微微颤抖了一下，却再没有拒绝蒋照松的动作。

“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

程曼曼呆呆地看着蒋照松，很想说自己这辈子过得不委屈，不难也不苦，可她张了张嘴，却忽然想起了上一世，没有系统，没有世界意识，没有蒋家兄弟的‘梦境’，在那场‘梦里’，她活得真的很辛苦、也很累……

‘梦里’那些上一世的苦难，通通在此刻得到了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