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打了。”魏溃把布棍拄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大虎……绰号叫的倒是响亮,可惜实力不过尔尔。羊质虎皮,外强中干罢了……”
魏溃出言嘲讽了一番已经躺在地上晕了过去的杨干,却不正眼看他,目光一直锁定着那名少年:“就你还有点意思……要不要跟我出去单练试试?”他朝着少年挑了挑眉,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杨干已经折了,少年便是在场中官位最高的,自然接替了杨干那领头的作用,他虽然心中跃跃欲试,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说的好像你能走出去一样……今日到场围剿你的便有四十人,郡衙还会再遣援兵……你能赢我们却未必能走脱,你能冲出这四十人的包围网,却冲不出外面更大的一张网……今日我等奉命前来捉拿你,就算是死也要拿尸首堵住你的去路!”
话说得倒是慷慨激昂,魏溃也丝毫不怀疑这小子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说出这番话的,可是——“你倒是愿意用自己的尸首来堵我的路,你问问他们倒是愿意么?”魏溃擎起左手中的布棍,环指围在自己身边却早已失去了对敌胆魄的众人,他从军数年,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老兵油子内心的想法,大家当差也好、从军也罢,都是混一口饭吃,混点军饷养家糊口,平日里捉拿一些寻常的小贼响马还行,真遇上了硬茬子,哪有那不要命的莽夫提头来战?人都是怕死的,不怕死的有少年一人还是远远不够。
少年被魏溃这话说得哑口无言,一众兵士也面露愧色,正当他们走神之时,魏溃粗壮的右臂捞起了伏在自己脚边晕过去的一名士兵,他举着这名士兵的身躯用力地撞向离自己最近的那面墙,“走不走得脱……你看看不就知道了?”那士兵真是分外可怜,本就受到重击才晕倒过去,又被人当作撞钟的木槌一般,饶是有轻甲护身保全一条性命,恐怕也不免落得一个筋断骨折、五内俱伤的下场。
顷刻间,魏溃已连撞三下,本就不是很结实的屋墙顿时由撞击处为中心产生了蛛网状的裂纹,魏溃暴喝一声,丢开手中那名凄惨的兵士,全身铆足了气力以肩相撞那摇摇欲坠的墙——只听见“轰”的一声响,振聋发聩尘土飞扬,那屋墙竟被魏溃生生地开出了一个大洞来。食肆里的若干兵卒、杂役,门外围观的众多闲杂人等见此景象无不吓得肝胆俱裂,牙酸腿软,直欲跌倒在地上。
魏溃本就面相凶恶,生得浓眉巨目、燕颌虎须,此时他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到颈下,更如同凶神恶煞、勾魂鬼差,再加上他那极其雄壮魁梧的身躯和这惊人之举,在人们的心目中竟然烙下了一个所向无敌的鬼神之姿。
他撞破南墙之后便随便挑了拴在食肆外面的一匹马跨了上去,大手一挥便扯断了马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那马嘶鸣起来,竟被魏溃强行驱着扬起四蹄而狂奔起来。
坐在屋顶上的贺难和红雨两人早已被魏溃惊得目瞪口呆——红雨最为熟识的暗箭之中也有一人如魏溃一般乃是力量型的武者,但那一位平日里总是对谁都笑眯眯地,丝毫没有高手的气场,论起霸气来更是远远不如方才的魏溃。而贺难的脸上狂热亢奋之色尽显,眼中仿佛能喷出火焰来,喃喃地道:“太霸气了……太霸气了……我真是爱死他了!”
他一扯红雨的袖子将她揽入怀中,顺着屋檐催动轻功落了下去,正稳稳地落在一匹马上。红雨心领神会,催动真气弹出一指来割断马缰绳,这一对也骑着马沿着魏溃离开的路线追了上去。
街上的百姓早已看傻了眼——先是一个彪形大汉撞破了一间屋子夺马而走,又是一对侠侣从天而降也随着去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这评书一般离奇惊险的场面,那屋子里又冲出来一个人,看样貌还是位官爷。这官爷肋下挟了两把明晃晃的刀子,出手斩断一根拴绳翻身上马也骑了一匹追赶,口中还高声喊道:“能来的都跟我来,不能来的便去郡衙请援!”正是那身披野猪呲獠官服的少年。
这一场围追堵截的赛马战可真是赚尽眼球,轰动全城,马蹄声如骤雨击石、雷霆破空般不绝于耳,盛国的城内一般都禁止骑马,只有王孙贵族或是官兵出巡才会乘着高头大马——更何况他们也是慢慢驱马前行,不会像这样撒开缰绳狂飙,一时间无数街坊游人都远远地驻足围观,瞠目结舌。
这食肆离落雁郡城的南城门倒不算远,不一会魏溃便先至南城门下,那站在城墙上守城的官兵远远望去只见黄沙滚滚一骑驰来,虽然不知道魏溃如此着急所为何事,但他的举止已经触犯了禁忌,忙唤城下守军关闭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