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就在此时此地,这县衙之中竟有着千面教的余孽?”县令大人一惊,毕竟贺难方才说杀死此二人的凶手俱在堂内。
“诚然,我们可以把今日之罪全部归咎于千面教所为,但事情果真如此么?”贺难看了一眼身旁的县令,又看了一眼台下脸色各异的众人。
“千面教罪恶滔天,理应清剿。但事情一码归一码,千面教我会处置,而另有其人的凶手我也会将其绳之以法。”贺难从自己带进来那半人高的书册中抽出了几卷:“此案最大的疑点就在于日期……我手中就是过去有关于无头尸案的卷宗,姑且全部算在千面教的头上吧——每件无头尸案相隔至少半月,而我又拜访了许多对此有些详解的老人,也得到了他们的认证——在他们的印象里的确如此。”
“千面教对于所谓祭品的挑选相对来说也很是严格,一定会按照男先女后从童男到老妪共六名,如果把此案定义为千面教所为,那我们必然还忽略了一名童女,但我派人至夔河顺流而下寻找,却并未发现有女童的尸身。”
“而最近的几起案子却极为频繁,与旧案相比不仅时间上有极大的迥异,人员上也有谬误,这就是我认为徐员外的偏房夫人金氏和元二并非是千面教所为,而是有人模仿千面教作案,搭了他们一程顺风车罢了,只可惜画虎画皮难画骨……这个模仿杀人的凶手实在是太拙劣了。”
“关于这起案件的真相我倒是还有一个更加有趣的版本,你们想听也得听、不想听也得听下去……”贺难神情极为怪异地问了所有人一个问题:“元二……当真是金氏约出去的么?”
从这一刻开始,贺难才把所有的铺垫完成,开始了他的真相讲述:“徐员外虽然老了,但他并不傻也并不瞎,他发现了自己的小妾怀有身孕,并知道孩子并不是自己的种儿,所以便一直在暗中调查谁是奸夫,在确认了元二奸夫的身份之后他便让人以金氏的名义带话给元二,声称让对方准备一些钱供自己离开此地。可元二也没想着真把钱交给对方,而是揣了一把剪刀意图在约好的地点、也就是城外的某处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金氏杀死,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压根儿就没见到自己的情妇,而是徐员外和徐家的几名家丁。徐员外显然是听闻了前几日夔河中有一具男童沉尸,便联想到了当年的千面教意图嫁祸给千面教,就这样元二被打死之后斩首,尸体也直接丢弃到了夔河之内。”
“至于对付自己的小妾徐员外并不着急,反正金氏是逃不出自己手掌心的,这些日子他一直将小妾囚禁在府中的地窖之内谎称失踪,实际上确是在对她进行殴打折磨。而在夔河中又出现一具女尸之后,徐员外便想到了偷梁换柱的办法,就是冒领这具尸体然后再将小妾杀死,这样四名死者就变成了三名,四桩案子就变成了三桩,凶手便全部归在千面教的头上,而作为事件主谋的他就可以撇清自己的所有嫌疑。”
“你放屁!”徐员外老脸涨的通红,不顾脸面地大声咆哮道:“你不过是编出来了一个故事然后自圆其说罢了!”
没想到贺难竟然坦然地承认了:“是啊,我就是编了一个故事自圆其说。”
“但是……”贺难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玩命悬一线的转折:“只要在你府上找到第四具尸体不就能证明我的话是否属实了不是么?还是我们先把现在这具、你真正的小妾尸身的肚子剖开,先来验证一下你杀人的动机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拿回去的那具女尸现在应该藏在你府中的井里吧?”贺难从案桌后走到徐员外面前,轻轻俯身耳语道。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徐员外的冷汗都下来了,无疑是变相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很简单啊……你本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具女尸运送出城外找个荒郊野岭埋了,但我封锁了你全家的进出破坏了你的计划,所以为了不让她发出尸臭、更不能让外面的捕快知道你在宅子里动工挖坑,所以你只能将她沉在水井里,但如果这样做你的水源也断了,所以你打好了足够全府上下用三天的水才将井口堵死——这也是你府中能盛水的容器的极限了吧?”
“实际上就算你准备的水量超出我的预计我也不急,因为我等的就是你断水过后才会升堂审案。”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足足熬了你七天呢?如果想抓你,三天就足够了。”
徐员外“噗通”一声从那张太师椅上栽倒了下来,眼前一阵漆黑,他并不是渴的,而是吓得——这就是贺难的办法,其实这样做对破案没什么实质上的帮助,正如他所说真要让徐员外伏法三天就已经足够了,但他就是要给这些人留下一个永生不灭的印象,让他们对自己、对人命、对律法产生恐惧和敬畏。
“好了……这两桩案子已经差不多了,那么我们现在来说一说……另外的两件事吧?”
贺难冷笑了一声,把目光投向了县衙内的另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