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的话那你找他。”沈放闻言随便儿拉了一把凳子就坐下了,指了指身旁的徐珙。
杜捕头也是一愣,莱州赌坊向来都是由大监赌说了算的,公事找别人是几个意思?但他也没有明着问:“这位兄弟看着面生啊……不像是本地人?”
徐珙正欲自报家门,但沈放却抢先一步介绍道:“这位就是赌坊的新任大监赌徐珙——东家的人,不过他刚来不久,所以即便我已经卸任也要带他熟悉熟悉工作。”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好大,杜捕头也是沉默了片刻,然后手指头敲了敲柜台的桌面:“既然莱州赌坊已经换了大监赌,那我单独找你们谁都不合适,所以我就直说了吧——上头下了命令,从今往后你们的税要再加一成。”
听闻这个消息,无论是沈放还是徐珙的脸色都有了明显的变化,显然他们知道这一成意味着什么。
盛国的税法在齐长庚登基后变化过很多次,而目前的税率是大部分地区的农人每亩地每岁应纳两斗米,匠人每岁得八税一,商人每岁得五税一,有些富庶地区每亩地还要多交个一两斗粮食,至于妓院、赌坊、勾栏、高档酒楼等则税率高达十分之四——无它,赚的实在是太多了,某个王孙公子喝多了没准儿一晚上就能砸出寻常一家四五口一年的收入。
而提高一成意味着什么?就意味着往后将会是五五分账了。
“哦……那多出来的这一成,是所有赌坊都涨了,还是就我们莱州赌坊?”沈放问的问题非常关键,问题的答案则会决定将来的“风向”,更别说莱州赌坊本来每年就得再额外花出将近一成的收入去上下打点,相当于本来到手的也就是一半收入。
“嗯……包括咱们这儿在内的几家大赌坊是这样,其它的小店倒是没有。”杜捕头扭捏的理由也很充沛啊——他年年都不少拿,报喜的事儿是从来没干过,坏事儿还得由他来开口。
沈放做了十年的大监赌,莱州赌坊收成如何他再清楚不过,哪怕是一成的数字要是摆出来都格外惹人眼红,而徐珙更是生在商人之家,虽然他还没把这十年来的总账过眼,但听得官府要涨一成的税率,心下便已经知晓了这莱州赌坊是个肥缺,不由得又喜又恼,喜得是自己因祸得福落了个清闲还富裕的职位,恼的是自己怎么早没来安德烈手下,非得跟着参孙那个疯子干什么。
像是徐珙这样的商贾子弟,不少任都将一句话奉为金科玉律——捡不着算丢的,徐珙更是倒霉催的丢了四根手指头。
“我们年年孝敬上面的可不少……”沈放把烟草点燃,猛地吸了一口:“这是赌场,可不是功德寺。”
杜捕头也跟着讪笑了两声,没有再说话——他人算是不错的,但他也不可能替别人开这个少拿点儿的口。
就在此时,豹子和顺子灰头土脸地领着检查的官军从楼上走了下来。
“沈大监赌,麻烦楼上锁着的门帮我们打开一下。”那官军是杜捕头的副手,先是趴在老杜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又走到沈放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