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捕快怀中银子已经到手,看来心思也不在谁来押车上——这两箱东西就是丢了,也不用自己去补,再说了整个萧山的匪徒现在都听丹顶豹的哨子响,谁还敢来不长眼的劫他的车?于是便轻描淡写地说道:“豹兄,这事儿全凭您做主,小弟就不乱掺和了,不过我建议您找两个熟悉县衙门、机灵着点儿的——别到时候在我姨夫他们面前给说漏了嘴。”
此话有理,年轻捕快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从中雁过拔毛的事儿,而丹顶豹也得稳稳当当地把本月的孝敬交到县令手里——他可不想让这个招风的关系户把这事给办砸了,搞得自己还得多赔进去不少钱——要知道,山贼这行看起来是无本万利,但失败一次的结果就有可能是把命给搭进去,每一笔钱都可以说是用脑袋换来的。
…………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从山寨到县城,这一来一往路上再磨蹭也不过就一天半的光景,但这两人却把这个时间又延长了一倍。
这俩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不敢欺瞒,或者说是用了个婉转的方式解释道:“大哥临走之前不是让我们交给县令一封信么,我们就把这封信随着孝敬一起送过去了,但是第二天临走之前那个捕快大哥又来找我们,让我们再多留一天等他们拿个主意……”
那信中内容,自然就是丹顶豹拜托县令替他解决的“麻烦”了,看样子姓杨的也不算不靠谱,至少拿了自己的钱就办事——丹顶豹心中如是想着。
“那既然你们回来了,是不是也把杨县令的主意给一起带回来了呢?”丹顶豹问道,但接下来两个喽啰的回话就让他感觉到不淡定了,甚至想破脑袋都没想通这个行为之中究竟包含了什么意义。
二人多等了那一天的确是没有白等,但让他们带回去交差的东西却不那么寻常——那年轻捕快居然原封不动地给他们退回来了一箱银子,但却也只有一箱而已。
要说是两份礼物都收下了,丹顶豹这心里也算有了个底儿,姓杨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甭管能卖多大的力气,这笔钱肯定是物有所值;要说是两箱子白银全给退回来了,意思就是我帮不上你的忙,甚至有可能意味着杨县令都开罪不起那个贺难,那丹顶豹领会这意思之后就继续闭锁山门耗着再说,起码也算有个思路。
但邪门就邪门在,收一半退一半这是个什么操作?
念及此处,丹顶豹连忙问道:“你们俩就没问问,退回来这一份是什么意思?至少也得说说是谁退回来的啊?”
喽罗们也是诚惶诚恐:“我们倒是想问,但那个捕快大哥让我们不该问的别乱问,把东西带回来就行……他说您会知道什么意思的。”
“我说……该不会是姓杨的把两箱钱全退回来了,但你们从中私吞了一箱之后回来骗我吧?要是让我知道了……非得将你们活剐了方能解恨!”丹顶豹突然又意识到了一种可能性,绰起一把解腕尖刀在手。
“大哥!您息怒!千万别冲动!”二人见丹顶豹震怒,当即便跪在地上磕头:“我们哪敢啊!而且我们俩要是真有那个胆子,那干脆带着两箱子钱跑路不再回来不就得了?您骂我们俩蠢也就算了,可别怀疑我们蠢到这种程度啊!”
话听到这儿,丹顶豹差点就气背过气去,怒道:“你们两个饭桶在县城里都干什么了?”
本来他也没想打听那么多细节,就是单纯的发泄情绪罢了,但这对哼哈二将也是被骂昏了头,嗫嚅着说道:“那捕快大哥请我们逛了两天窑子,我们俩也是盛情难却……”
“滚!赶紧给我滚!”丹顶豹咆哮着把面前的茶几朝着两人扔去,两个活宝也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老大的房间。
那么,这收一半、退一半的操作究竟包含了什么样的意思,要让丹顶豹“自己去领会”呢?
答案很简单,却又很难猜,就是“没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