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一趟夏朝的藏经阁,将很多类似于《惊蝉》的上品武学都阅览了一遍,甚至自身又修行了一遍。
以大宗师之身研习宗师之法,速度飞快,倒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顾担细细揣摩其中的真意。
刨除掉他这个异类,任何一个能够晋升宗师的存在,莫不是时代中的天之骄子,他们呕心沥血所创作出来的上品武学,灌注的是自身的理念。
哪怕这些人如今已经不在了,留下的东西尚且能够发光发热。
顾担就像是在时隔多年之后,通过对方所留下的功法,用另一种形式的坐而论道,来汲取其中的养分。
当夏朝留下的那些上品武学一一研读、探究之后,顾担又动身前往其余几国。
大祈、大青、大越。
而大雍则是留在了最后一站。
来到大祈的时候,顾担倒也未曾心急火燎的跑去皇宫,而是在市井中转悠了好几天。
面貌已大有不同。
曾经将民划分数等的制度已经彻底取缔,如今大祈的民众已无三六九等之分,哪怕仍有穷人和富人间的差别,但人格上,不需要再去低人一等。
民间自发的传颂着墨家的经典,顾担甚至找到了为墨丘竖立起来的神庙,数量还不少——单看大祈子民的虔诚程度,比之夏朝子民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曾经的大祈,很是富裕。
但那和大祈内部绝大部分的子民无关。
一切的转机都是因为墨家的崛起,圣人的出世。
起码朝廷是这么说的。
而对于大祈子民来说,这已是恩同再造。
顾担和人聊天的时候,提及自己是墨者的朋友,当即便有好些人要请他过去吃饭,还在他们的家中看到了墨丘的长生牌位,也不由得飒然一笑。
这天下,因为我来过。
不必知道我是谁。
其余几国,也都有大大小小的转变,墨家的经义开始在各国之间流传,甚至民间都有一部分武者开始效仿墨者行事——只不过大部分人都被抓了起来。
倒不是他们借着墨者的名头干坏事,只是因为墨家的性质本就颇为特殊,乱世还好,盛世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便是墨家的大本营,夏朝之中,墨家也是挂靠在朝廷的手下,甚至墨家巨子就是名义上的国师,才给了墨者可以施展才能的机会。
毕竟,此时墨者的另一层身份,其实是没有指定确切官职的官员,帮助子民理所应当,而非空口白话。
而单凭一腔热血就想要去行侠仗义,那是在挑战一个国度的国法。
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起码因为墨家之义的流传,民间的风气也有了一些转变,不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但要是敢做出些违背道义的事情,是必然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风气一旦流传起来,自然会有所彰显。
和平年代,各国的武者数量明显增多,虽是盛世,尚武之风却颇为明显。
十年的休养生息,已经让很多人富裕了起来,有钱当然就要花,纵使培养不出宗师,修习了武艺给人押镖也总是可以的,怎么都有一条出路。
亲眼见证凡尘之中的改变,顾担若有所思。
他已经有些理解当初清平子说仙道不希望凡尘过的太好的意思了。
人的欲望是永不满足的,战乱之时,能有一口饱饭吃就算不易,而乱世终结,和平年代有了饱饭,人心就会满足不成?
当然不会。
富裕的人家会自然而然的追求向上的途径,学文也好,练武也罢,都只是为了过的更好的一种选择。
而如果能够求仙问道呢?
哪怕只有万一的机会,也自然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这无可指摘,哪怕没有机会攀登最高处,便是延年益寿,可以施展神通妙法,就足以让人拼尽毕生去追求。
对于“砸锅”一般的仙道而言,涌入的人越多,危险性也就越大。
万一其中真就蹦出来一位得道者,全天下的所有修士都得凉。
纵使不能宰掉所有修行者,极大程度上减少修士本身的基数,缩小可能,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特别是对于那些已经占据了先发优势的强者而言。
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凡尘中无论过去多少年,凡尘之中的变化好像都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