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霜受无情道影响,心底很难有很强烈的情绪。
但他听钟煜讲一句话,看钟煜望着自己,那份平静的喜悦就像积攒在糖水杯底的蜜,初尝不甜也不浓,越尝,那些滋味都积攒在下面,越浓。
沈怀霜不意外地发现,钟煜懂得了更多的东西。
朝堂上的事,他不算明白。毕竟术业有专攻,人一生要先做好一件事,但他听钟煜说起大赵的税收、政务、外交,不同地域的忧患,朝堂上盘根错节的关系,仿佛在他面前拓展开了一片极广阔的天地。
那是他所熟悉的领域之外的天地。
“先生,听着会觉得无聊么?”说多了,钟煜道,“你好久不说话了。”
“听着很为你高兴。”沈怀霜摇了摇头道,“我只是……”
灯火下,沈怀霜朝钟煜靠去,他撑在几案上,像要把钟煜看清楚了,距离在拉近,两人之间隔了一尺,又变成半尺。
他望了钟煜一会儿,道:“我只是觉得,好像从前身边那个永远是少年的学生,他真的长大了。”
那几案上的灯火就晃一下,他话语里有几分感慨,凉夜如水,一轮弯月落西楼,月光照在两人身上,却不是中原的月光。
“可我总是在错过你最重要的时候。”沈怀霜又道,“我在大赵也听到你及冠,听到你开府、册封。这些事,我时常在想,你一个人是怎么做过来的?你换上太子朝服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
“先生你想看么?”钟煜对沈怀霜释然道。
沈怀霜嘴角笑容才淡下去,面上笑容又起,他点了点头,道:“我想的。”
钟煜:“有朝一日你能看到,那就都不算错过。”
两人聊着聊着,已不知不觉地到了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