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霜抬头时,他眸子里的神情是平静的,像是低头而视的神明,他被钟煜晃了晃,眉心只动了动。他微微启口,克制住了所有的情绪,又如同解答了困惑学生已久的问题,定定道。
“我从来没喜欢过你。”
两人还是面对面的姿势,乌黑的青丝流转在十指紧扣的指节间。
宫人不知是时候退却。
两个人姿势分明亲昵,是爱侣间的动作。
可钟煜实在握得太紧了,像松开就要把眼前人放跑了,攥住一把流沙似的,越握越紧,竟只有绝望。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泪水从眼角滑落,淌在他的面庞上,眼角水光一闪,低头却是泣不成声:“为什么?”
沉默。
只有无尽的沉默。
他们贴得很近很近,发丝攥在钟煜手里,长丝穿过青年的指节,就像跨越过他们之间的十年一样,一圈一圈绕着,从少年时的万分珍重的、不敢触碰到今日纠缠不休般的拉扯。
沈怀霜的手肘撑在椅背上,他沉了下去,吃力地紧,手无处可放,只能攀着浮木,像在飘荡的湖面上。
沈怀霜没法动弹,只沉默地笑出了声,也不知道是在嘲笑他自己。
笑声落下,他肩膀上忽然落了道泪,溅上时,热度和缓缓冷下的凉意让他一哆嗦。指节又被青年握住,继而又十指相交起来,互相扣住彼此。
沈怀霜被钟煜抱在怀里,又转过来,从正面贴近了青年的胸口。
“这世上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为什么你离我更远了。”这一声已然是泣音。
沈怀霜长长地喘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像是花尽了全部的力气:“你不是得到了你所有想要的一切了。”
说完,他又学着钟煜的口吻,睁开眼,回答道:“这世上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你还有什么没得到的?”
钟煜哪怕万般求不得,也知道爱意理应是水到渠成,而不是挣扎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