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霜出事那天,就像一场梦魇。
他把沈怀霜封在寒池里,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疯了。钟煜也觉得自己是疯了,道体留存在这个世界,也不过是一个躯体而已。
可钟煜依旧觉得,哪怕没有灵气,他也能想尽办法,去追踪沈怀霜的神识。
哪怕他折了修为,办法让沈怀霜重生也好,扭曲时空,让他回到过去去找这个人也好,他总要找到与沈怀霜再见的办法。
沈怀霜不在的头一年,钟煜几乎没有睡着过。
他把自己关在书阁里,他醒来就是翻书,翻书累了,就靠在书架上就地睡去,好几次醒来,书压在他胸口上,手边、脑袋后,纷纷扬扬哪里都堆满了书籍。
他盯着头顶重叠的房梁。
只要他想起沈怀霜已经不在这件事,心口就像一把钝刀不断往上砸着。
钟煜本来也觉得自己习惯沉浸在这样的痛感里,可麻木至极时,他竟发现自己还能更痛。当思念如泉涌般井喷时,他总是强迫自己停下来,用酒醉来麻痹自己,醉生梦死一场也好,或者他把自己丢进书里,不眠不休。
于是思念周而复始,他思念、停止、翻书、醒来,思念……
后来,又过了一年,钟煜才习惯了沈怀霜的离去,他又让自己忙了起来。
突破元婴的境界后背就是万丈深渊,在灵力即将耗尽的刹那,钟煜攀到了顶峰的边缘,花尽了身上最后的力气,踩着悬崖边缘,拉着自己,爬了上去。
境界消失前,他仰躺在峭壁上,大口喘息着。
手边绽开了一朵透明如水的花。
钟煜用残余的力气攀折下来,放在了自己心口。——那一刻,他终于感受到了这两年以来第一次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