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若是旁人说,也就罢了,毕竟是事实,但从亲生母亲嘴里说出来,就如同一把新发于硎的无情刀,晏然精心准备的遮羞布,瞬间被扯得粉碎。
尴尬和羞臊涌上心头,她不是口无遮拦、不知轻重的女孩,隔壁隋家大奶奶常夸她知分寸,识大体,周虑行果,有巾帼之风,可偏偏在王氏面前,这丫头就变成蛮牛一样的人物,横冲直撞。
晏然决定立刻反击,她要让王氏恼羞成怒!让王氏丢丑!让王氏感受她的感受!
“我管他是五品还是三品,他若心里把我当百姓,我就当他是父母官,供着,敬着,他若心里当我还是之前的然妹妹,那我为何不能向之前那样随意说话,若是拘着自己,说些没来由的客套话,不是浪费彼此时间吗?我这种粗鄙的女子,学不会做空头人情。”
王氏擅做空头人情,是出了名的,她被气得直跺脚,瞪着晏承恩,嚷道:“你总说我偏心,喜欢晴儿,不喜欢然儿,你看这死丫头,她什么时候把我放在眼里过?我看那吴家女婿,不是突发旧疾死的,是被这丫头气死的!”
“我,我是被你气死的!”晏承恩连拍数声桌案,他本是练家子,中气足,力气大,这一吼,堂上所有器皿家具都跟着颤儿,众人皆惊恐不安。
“你个妇道人家,你是疯了不成?这话岂是乱说的,我看你是好日子过昏了头,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晏承恩难得一次的当面训妻,因为“气死新郎”这话,实在不能乱说。
王氏不是傻子,立刻也知错了,臊着脸扭过头去,不再言语。
沈山搓着手,一脸无措,小时候,他在晏家做客,这种争吵,司空见惯,每每想起,都心有余悸,多年之后,他万没想到,晏家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更没想到的是,他此次来串个门,还要劝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