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然准备道歉,歉意之词还没酝酿好,就听王氏喝道:“大人还没起筷,小孩子何以先吃?你是没见过鸡腿?还是没吃过饱饭?你外祖就是这么教育你的?”王氏拧了一把晏然圆乎乎的脸颊,愤然诘问:“ 还是回了家,仗着父母在身边,就以为可以不用规矩了?”
晏然被骂懵了,心里一委屈,道歉的兴致也没了。
晏家规矩这么森严?小孩子吃饭也管这么多?不是说饭桌上不教子吗?晏然隐隐觉得这个家与她八字不合,她揉着火辣辣的小脸,乌黑如豆的眼珠滴溜乱转,她以外来人的姿态再次审视这些亲人——
首先,坐在上位的晏庭海,眉头微蹙,虽没吭声,可老人不怒自威的模样,着实把她吓得脊背生风,“狠人话不多”,晏然心头突然涌出这样一句话。
这个结论,并非无根无据,谷兰庄有个猛爷爷,家里常年备有成捆的藤条,打孙子时从来不说话,隔村还有一个哑巴,打起架来,尽下死手......
晏然把眼神向左移,晏庭海左手边是晏晴,这个姐姐外表文静,可在晏然眼里,晏晴的眉眼间总是流露想要冒尖出头,时刻打压她的嘚瑟劲儿。
晏晴捕捉到晏然的眼神,微微一笑,“礼记有云‘毋抟饭,毋放饭,毋流歠
流歠 [liú chuò]
,毋咤食
咤食zhà shí
,毋啮骨’,不学礼,无以立,对吧?母亲!”她看似教育妹妹,但却是对着王氏说,富裕的生活和长辈的偏爱,让她连头发丝里都充满优越感,她声音好听,软糯中带着铜铃般的脆生,她嘴角天生上翘,与晏然同出一辙,这都是王氏基因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