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当那是说说而已,毕竟在她的眼中,全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同一个模样。
好色,冷酷,铁血,无情。
她自负地使出自己最擅长的手段去对待本以为也该是如此的江瞩珩,却发现他当真是有些许不同的。
他不像坊间传闻的那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不像江宣泽所说的那般精明算计,城府颇深,在她的面前,他却像个始终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正直到有些不解风情的佛子。
他确实因为她救下了他而对她关照有加,可他未免太过于有分寸,若不是她利用幻术潜入暗处,甚至听不见他痛饮之后在睡梦中轻声呢喃的那一句“伶娘”,不知道他在克己复礼的表象之下,竟然还有一丝对她几近于无声无息的情根深种。
那般如琢如磨的声音,带着抑制,带着掩饰,呼唤着她,那样万人口中风华绝代,不为外物所烦扰的一个完美得有些不像真实存在的男人,以为没人发现,偷偷关注她,在心腹怀疑起她,要试探她之际毫无顾虑地相信她,甚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她所不知道”的情况下而发生的。
这些事情,倘若来得突然,来得接二连三,来得措不及防,她或许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这些让人难以抗拒的偏袒与偏爱,就如同水滴石穿,如同风雪雾霾,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滴滴点点渗透入她遍体鳞伤的躯壳,包容下她残缺不堪的灵魂。
她承认,那一颗沉寂已久的心,那一颗见识过各式各样的男人后早已麻木的心,竟然不争气地跳动起来。
第32章 比武招亲
上元节一翻篇, 剩下的日子便过得越来越迅速,冬日的尾声款款退场,这之后最大的一件事, 要数姜王的圣寿宴。
老皇帝的诞辰, 简直是不亚于贺新年的头等重要大事,各君臣子民早早便开始准备各式各样名贵的贺寿礼,寿幛、五瑞图、吉祥物,无不是寓意着长寿幸福,安康极乐。
寿节之日, 地上铺设红色地毯,大殿南墙上挂有百寿图,两旁挂书“寿”字红绸,高悬寿幛,其余墙壁皆挂寿联, 观赏案台摆放祝寿用的寿桃、寿面、水果诸类。大殿上方中央摆放王座,殿下两侧为群臣客座, 每位的面前都摆放着各色丰盛的食物, 有环饼、油饼、枣塔、果子,猪羊鸡鹅兔一类连骨熟肉,着实要人垂涎欲滴。
萧子珏素来不爱这样七七八八一堆虚礼的繁琐复杂之事, 平日里同僚们的生辰宴会都是能推则推, 有时候甚至连理由都不找,然而圣寿宴不可能缺席, 即便不情愿,也得衣着体面, 老老实实进宫参加宴席。
圣寿宴不比年宴,来此的人鱼龙混杂, 不光有朝中重臣,来访使臣,还有教坊乐人,民间艺人,规矩因此设立,凡入紫贤殿者禁止携带佩剑,侍卫随从统一于殿外长廊等候,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护卫的职责自然落到阮沨泞身上,虽然她不理解像萧子珏这样的身手明明足以保全他自己,难道没了佩剑就自动降级成凡胎肉|体了?她思来想去也只觉得他带上她纯粹是为了一点无人在意的排面,依照要求,带上统一的面纱,成为斟酒的侍女立于萧子珏身侧。
倒也符合这人的作风,不让危险对他有任何可乘之机,若她没有成为他的影卫,也会有别的什么人顶替上这个位置。
“太子殿下!”
身旁响起一声声行礼,被回应完后,案桌前站定一个人影,挡着光线,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味,阮沨泞看着萧子珏轻笑一声,也起身平声道:“太子殿下。”
对面的人伸手要扶起:“景临王快请坐,见你面上有些疲惫,如何,昨夜可是没歇息好?”
萧子珏不动声色避开,说得恭敬,眼中却没有笑意:“劳太子殿下挂心,想来今日皇上圣寿宴,太过激动一夜无眠罢了。”
萧珽看着抓空的手,握拳收回,也笑了一声:“这王府的人如何做得,竟没让你休息好,本宫料想定是缺了点乐子,如何,长坤宫那儿正好有一批善解人意的貌美姑娘,不若就今日送两位到你府上,保准服侍得周周道道,叫你倒头就睡。”
“多谢太子殿下美意,只可惜我景临王府不养闲杂人,府上的资源恰好够养活几十口人,再者这年关一过,各项事情都需要着手准备,我属实是忙碌于政务,焦头烂额烦得很,实在没有时间去沉溺在这些酒池肉林的闲情逸致中。”萧子珏皮笑肉不笑地将对方打回去,“这些貌美姑娘恐怕无福消受,还请殿下留给自己好好享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