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奴,下学了,快过来,阿娘给你做了最爱吃的汤面。”阿娘在河东节度府的院内的楸树下冲他招手,笑声不断。楸树花随风纷纷下落,好一幅宁静优雅春意绵绵的仕女图。
裴远愈想赶快跑到他阿娘跟前,但腿仿佛有千斤重般无法迈开,而他阿娘欢愉笑声在簌簌而下的楸树花间飘远。
心急如焚的裴远愈用尽浑身力气想追上他阿娘,陡然间,从梦中惊醒。竟然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了床板上,肚子上压着装满黄沙的土布袋,渐渐有些喘不上来气。
土布袋是狱中杀人于无形的好方法,体弱的人,顶多一个多时辰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去,仵作都验不出伤。
多年掌管刑狱之事的他立刻明白,这是有人想杀他。
他想用背将床板撞断,但十日前受刑的背伤口刚刚愈合,由于撞击将伤口崩裂,血又染红了衣背。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撞击床板的力度越来越小,而呼吸越来越困难。他只得先待着不动。
渐渐地,他意识模糊,似乎听到崔逢月对他说:“远愈哥哥,你醒醒。”
他使劲甩甩头,睁开了双眼,自己还在狱中。但他这样的清醒不到一炷香,似乎又坠入了无底深渊,漆黑一片。
“咣”地一声牢门骤然被打开,裴远愈好像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身上的沙袋被迅速拿开,他如同溺水将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喘了几口气,才有气力缓缓睁开双眼。定睛一看,是宫中的侍卫。
“裴卿安心,先缓缓饮些水。某是皇后身边的侍卫长,今夜会守卫在此。”边说边将束在他身上的绳索给解开了。裴远愈感激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