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里并没有湢室(1),只放了个浴盆。裴远愈试试水温,虽凉了些,却还有些温度。叫她站在浴盆中,细细地给她清理,又仔细地把襦裙给她穿上,叫她坐在床边。
适才还大胆无比的崔逢月接受不了这样的坦诚相待,直到裴远愈将她牵到床榻坐下,还一直闭着眼。
裴远愈透出促狭笑意,谑道:“逢月如今知道害羞了,刚才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呢?”
崔逢月睁开双眼,瞧见他用自己用过的水清理,又羞得扭过头去不理他。
整理好衣裳,那个风光霁月郎艳独绝的裴远愈又回来了,满脸笑意地挨着着她坐了下来,却觉得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心。
不是那酒有问题吧?
崔逢月赶紧问道:“远愈哥哥,你怎么了?”
“只觉头有些晕,今日好好歇下,明日便无事了。莫担心。”裴远愈自饮酒之后就一直觉得恍惚,如在梦中。以他多年断案的经验,定是酒中下了药,不然他不会如此失控。
崔逢月让他转过身去,嘴里说着“别动”,然后从袖带中拿出一薄薄的刀片,整整齐齐地割下他一小段头发。
“远愈哥哥,待我归家之后也会割下我一缕头发,把你我的头发融入丝线中,结成同心结,坠在我买的平安扣上送与你,你悄悄藏着,无论你将来受什么苦,拿着它,便犹如我在。今日瞒下所有人,只说来探你,你我今日……之事,远愈哥哥莫要与第三人说起。现下我该走了。”大魏成亲那日,有此风俗,将各自头发结成同心,便是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好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