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线索, 是吴天龙的大哥吴天林,这个从山窝窝里飞出去的高材生在闹出了小弟涉案的事件后被牵连到了前程——换言之, 举家躲到Y省去的吴家, 内部关系必然和谐不到哪里去,至少吴天林跟坏事儿的弟弟吴天龙没可能还亲密无间。
第二条线索——是这个吴家是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
罗小燕在调查吴家户主吴友德的户籍信息时就已经发现到了,吴家其实还有户籍已经被迁出的三个女儿。
最早嫁出去的大女儿,户籍迁出的那一年正好是吴家大儿子吴天林上大学当年……另外两个女儿, 则分别在大儿子吴天林大学毕业后结婚那一年, 以及小儿子吴天龙出事、他们家里需要钱来帮儿子跑关系的2013年,被迁出吴家的户口本。
真是用膝盖想都想得到这被安排嫁出去的三个女儿究竟付出了什么……
而这种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养出来的儿子吧, 不管是上天成龙还是落地成虫, 不管是性格强势还是懦弱, 都必然有一个共通的本性——极端自私。
在全家人都尽力把最好的东西捧到面前来的环境下长大,父母恨不得把女儿的血抽干来滋养的儿子,养出来的那种骨子里的利己自私,那种把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当成予取予求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血包的凉薄,在乡下长大的林霄可是没少看见活例子。
那么问题来了,同样理所当然地吸取着自家亲姐妹鲜血长大的吴家两兄弟, 在成器的大儿子吴天林不得不接受家人投奔的这十年,会愿意像他的姐妹们那样被父母安排着把自己的血分给拖累他的弟弟吗?
用屁股想都知道不可能。
不知究竟为何逃脱法律制裁的吴天龙, 这十年的日子必定好过不到哪里去。
一个被父母偏爱着长大,却偏偏成年后没学历、有案底、找不到什么像样工作的人,在长期的经济窘迫下,一旦发现有个触之可及的、一夜暴富的机会,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结果。
而林霄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机会”递到身在Y省的吴天龙面前。
在互联网时代,想做到这个还真不难……只需要很简单的几步流程:
首先,是让罗小燕购买了几个IP在境外的临时网址,制作出几个足以以假乱真的门户网站假网页。
然后么,就是利用大数据时代的便利性,弄到吴天龙的手机号,然后检索这个手机号关注过的、搞擦边颜色信息的公众号——有过女性侵害案底的未婚成年男性,招O嫖的概率不说100%吧,95%没跑。
再来就很简单了,罗小燕也伪造一个搞擦边颜色的临时公众号出来,定向给吴天龙的手机推送擦边颜色链接,在吴天龙点击该链接后,携带假门户网站网页的木马就植入了这货的手机里。
在吴天龙浏览完擦边颜色链接内容后,伪造的门户网站新闻弹窗就会在他的手机里登场……
十月十三日,周五。
在民宿里过了一夜的林霄早起刷完牙,就接了罗小燕打来的报喜电话:“目标上钩了,这家伙在网上订了今天中午班次的Y省到G省的高铁票。”
“好!”睡眼惺忪的林霄立马就清醒了,振奋地道,“你赶紧把那几个假网站销掉,别露出马脚。”
“我办事,师父你就放心吧。”电话那头的罗小燕笑嘻嘻地道,“这家伙不晓得是警惕性强还是患得患失怕天上掉的馅饼飞掉,隔几个小时就会浏览一次我搞的假新闻页面,等他手机定位到匀县了,我再注销那几个假网站,免得他半道上发现不对跑路。”
“哦哦,那依你的,你看着点儿就好。”林霄不乱指挥了,琢磨人性这方面她还是比罗小燕差点火候,“吴天龙进匀县了你通知我一下。”
挂掉电话,林霄兴冲冲地跑上二楼去找姑获鸟——这个“引君入瓮”的计划,还有个环节需要姑获鸟配合。
上午十点四十分,Y省高铁站,一个戴着宽檐渔夫帽、面颊消瘦的男人登上了从Y省直达G省安阳市铱錵的高铁列车。
登车检票时,男人敏感地注意到检票员多看了他两眼,在把车票还给他后,还在他背后跟同事低声交流了几句什么。
这种待遇男人已经很习惯了,装作没有发现检票员和车乘对他的额外关注,默默走进车厢,找到自己的座位。
列车出站不久,安安分分坐在座位上玩手机的男人,眼睛余光看到乘务员朝他的位置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