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旻躺在床上仍旧一动不动,仿佛真的睡着了没有听见零瑜的揶揄。
零瑜也不在意,转身寻了个软榻坐下,长叹了口气道:“魔界的那位右使不知和魔尊是什么关系,竟如此得她喜爱,将魔界大半权力交于了他,甚至还亲传了功力给他。”零瑜顿了一下,故意叹息道:“莫不是这右使是魔尊的关门弟子?阿旻,你在魔尊身边时,可有见过这个右使?”
君旻躺在床上,终于不再无视零瑜了,“不是关门弟子。缘衣只收了我一个徒弟。”
零瑜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君旻特意强调了只收了他一个徒弟这句话。零瑜眼底波光流转,沉默了一会儿。
君旻轻飘飘的声音却蓦然响起,“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你放心,缘衣不是那个意思。”
这话一出,零瑜似来了点兴趣,眉毛一挑,问道:“你知道?”
君旻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现在正在试图用手臂支撑身体的重量坐起来,零瑜见状连忙起身想要扶着君旻,却被君旻一个抬手阻止了。
零瑜可不是若安,见到儿子难受了心里也跟着难受半天,什么都想要帮君旻做好。零瑜见君旻阻止了他,他便也不动了,刚挪动的屁股又放了回去,反正医官说了,君旻如今只是太虚弱,不能擅自动用法术,其他的并无大碍。
这么一想,零瑜毫无心理负担的坐下了,在一旁冷眼看着君旻为了坐起来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缘衣身边多了个右使,这名右使还是她精心挑选的,又得了她的真传。你们无非是担心这是缘衣在为七万年之约到期那天做准备,你们害怕真到了那天,缘衣身边多了一个厉害的右使,到时候天界又会有一场劫难。”
零瑜看向君旻,不带丝毫情绪继续道:“你想多了,魔尊现在困在归墟,七万年之约也并未到期,你说的那些太远了。”
不知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君旻哼笑一声,这一动作带动了他身上的伤口,疼痛迫使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皱着眉头道:“父君,你不知道你每次说谎时,手指都会下意识地摩挲嘛?”
……
零瑜下意识摩挲的手指一顿,眯着眼睛看向君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心里想的却是,难怪他每次撒谎都被若安抓到,原来是因为这个?同时心里暗暗发誓,下次一定改掉这个坏习惯。
君旻抬眼看向零瑜,嗤笑了一声:“母妃当然不会告诉你,不然怎么能抓到你说谎?”
零瑜这下子面子是彻底没了,也不摆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了,整个人瘫在软榻上,懒懒散散道:“你这识破人心的功夫倒是练的不错。”
君旻转过头没有说话,他没好意思说纯粹是零瑜的心思太明显,以及他对他这个父君太过熟悉了才猜出来的。他低下头,掩盖眼底的悲伤,若是缘衣,那必定是很难猜的,她向来不喜欢表露内心的想法。
零瑜饮尽杯中的茶,看向君旻:“你为什么说我会担心魔界会在七万年之约到期后攻打天界?”
“因为魔界现在已经单方面撕毁七万年的约定了。”君旻冷声道。
零瑜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也正色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自那日君旻被小狐狸从大荒带出来,缘衣却就此失踪后,鬼卿就带着魔兵驻扎在宪翼水,亲自带魔兵上天质问。
君旻抬眸,接下零瑜的话:“鬼卿怀疑缘衣是被天界迫害,才会在大荒失踪的?”
零瑜点头,正色道:“当日你身受重伤出来,却独独不见缘衣,魔界有这个怀疑很正常。但是后来我们用你身受重伤作为理由挡掉了魔界的质问。但是左使鬼卿离开后,魔界宪翼水的魔兵并没有撤走。昨日你醒来的消息传出去后,鬼卿更加坚信是天界的阴谋害得他们的尊主被困大荒,否则怎么解释只有你活着出来?”
“所以鬼卿认为天界害了缘衣,于是撕毁了七万年之约,还派兵在宪翼水准备攻打天界?”
“没错。天界本就不惧,更何况如今没了缘衣,魔界不过是拔了牙的老虎。但是天帝的意思是能不打还是不打,毕竟天魔两界的战争会危及三界。谁都不愿意看到三界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干净澄澈的瞳孔盯着零瑜,半晌,也没有说什么话。他在这里不动如山的看着零瑜,零瑜一开始还很淡定,渐渐地,却在那双漆黑的瞳孔下有些坐立不安。原因无他,君旻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了。
零瑜望向君旻,咽了口唾沫,掩饰自己内心短暂的不安,呵呵两声道:“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君旻低头轻笑了一声,低声道:“父君不必在我面前瞒着什么。缘衣虽然在归墟,但是如今又有了个魔界右使。你之所以问我魔界右使的事情,就是因为害怕缘衣把所有的东西都教给了那位右使,即使缘衣不在,天界也会多一位劲敌。所以你才会来打听那位右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