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昏暗的光线,她瞧见他手腕上一截垂落的绳索。
“这个啊……”伊恩顺着她的视线垂眸,“头一晚他们把我绑起来了,大概怕我逃走。但他们也很快意识到,如果我不挣脱绑缚,该怎么进食?现在只要我敲门,他们就会放我暂时离开吹吹风,甚至还能绕着仓库走上几圈,情况也不算坏。”
伊恩的口吻轻描淡写,他吐出的每一句无害的抱怨都令艾格尼丝陷进更深的沉默。在越险峻的境地下伊恩就会表现得越放松,但那刻意垒砌起的洒脱姿态也是一种彻底的拒绝。他无意和她谈论现状以外的任何事,因此根本不给她主动挑起话题的机会,以反常的多话压制住两人之间危险的平衡。
艾格尼丝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样强硬又异常脆弱的伊恩。她甚至有毫无根据的自信,只要她此刻突然继续舞会那一晚他们无疾而终的谈话,他会丢盔卸甲地溃逃。
但她放任这个将伊恩逼进死角的机会溜走,无言地由伊恩领着来到一摞陈年谷物袋前。
伊恩停顿片刻,爽快地松手,率先坐下。他依然吊着一口气,维持着仿佛若无其事的洒脱姿态:“对了,这里有老鼠,我记得你不太害怕那些小东西。”
“伊恩。”
伊恩应声陷入沉默,良久之后,再次开口时,那散漫的腔调已经不见踪迹:“为什么我要那么做,你最想问的是这件事吧?”
“以那种方式扰乱调查怎么看都有害无益。”
“那可未必,至少我证明了,在关键时刻你不会弃我不顾。”伊恩不等艾格尼丝反驳,便撑着额头低笑起来,他没有看她,“我并非一时兴起,现在的状况也多少在我意料之中。但现在我还不能做出任何解释。”
“哪怕之后你能脱罪释放,也很难再在理查身边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