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布鲁格斯是一艘往来波涛之中的巨舰,那么理查本人就是承重的龙骨,一旦发生变故,人心即刻浮动。
艾格尼丝向罗伯兹颔首:“辛苦你们了。”语毕,她搀扶着让理查在完好的书架东墙下的高背椅上座下,作势要离开。
“尼丝。”
理查低哑的呼唤令她步子一顿。
艾格尼丝回转身,挤出一丝微笑:“你需要什么吗?”
“不。”理查像是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何叫住艾格尼丝,茫然而执拗地咬住了嘴唇。
艾格尼丝定定注视丈夫片刻,低声说出:“理查,我为你感到遗憾。”
理查有那么一瞬间像是恢复了素日的沉着。他只轻轻点头,没有说话,微笑宽和而文雅,有涵养地接受了她的吊唁。但他的眼神很快飘远了,落定在莱昂被人发现时俯卧的地面。现在那里摆放着一圈微微发光的符石,还有不知谁献上的一支鲜花。
“我去向希尔达她们确认一下情况,很快回来。”
理查几近顺从地颔首。
一丝悲凉的滑稽感令艾格尼丝匆匆转过身,不忍继续面对他。从受人敬仰的公爵到孩童般的老者,这中间的鸿沟只需要数日便能跨越。毫无来由地,她的心头掠过一丝古怪的罪恶感。
“艾格尼丝女士!”另一边,神官们似乎有了什么发现,希尔达扬声招呼。
“有什么发现?”艾格尼丝走过去,目光扫视四周,与菲利克斯出奇不意地四目相对。对方罕见地没问好,先一拍垂下头,痛楚的神情却长久地驻留在艾格尼丝的视野之中。
希尔达对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不予置评,向一旁努嘴:“长桌桌角上流过血,被擦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