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格尼丝闭上眼,自愿地跳入了昏睡的黑暗。
--如果不那么做的话,她一定会在记忆的重演中将自己砸得粉碎。
“我不想一年后、五年后、乃至十年后,当您偶尔想起我,心头只剩憾恨和愧疚。”
--即便努力向前看,即便正面接下了所有本该更早接受的感情,它附带的重量并不会消失。怎么会没有罪恶感?怎么会不感到懊悔?
“我宁愿您只记得那些更美好的回忆。”
--可是不管是美好的还是丑恶的回忆,都会留存到这具躯体死去的那瞬。
“如果在我走后,您会被我的影子折磨,我……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情踏上征途?”
--你没有任何过错,甚至不需要知道这一切。这闹剧只是一厢情愿的任性,充其量是自私的赎罪。如果不那么做,那些词句之间故意留出的空白、那无处不在却哪里都不在的身影一定会成为新的亡灵。
“谁都看得出来他是为了你才杀了莱昂。”
--无法反驳,无言以对。
“非常后悔。”
--我也非常非常后悔。
“但即便那样,到那一刻为止,我的心情都是真的。”
--啊。
艾格尼丝倏地睁眼。耳中的细语随之收声。她盯着陌生的天花板愣了片刻,缓慢地侧首打量四周。夜色朦胧,从房中布置的轮廓判断,她身处一间没有见过的卧室之中。不,见过。这里是常年无人居住的客房,因为公爵夫人根本没有登门造访留宿的客人。
她活动僵硬的四肢,先蜷成一个团,而后才徐徐靠着床头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