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言收回视线,看向他:“原是老师的故人。”
章明赫苦笑一下,说话也亲近了几分:“是啊,我与他虽师出同门,却志不相同,我纵情山水,他志在朝堂,结果……他死于朝堂。”
章明赫说到此处,眼中流露出几分惆怅,苏文瀚那样固执的人不懂得转弯,最终还是选择死谏,一头撞死在了承德殿。
“文死谏,武死战。老师他一生也算求仁得仁。”
章明赫摇了摇头,笑道:“他若是知道南渊亡了,怕是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同圣上拼命。”
沈星言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湖面,他了解自己的老师,倘若知道祁英会反,也许老师会亲自提着刀砍了祁英呢。
章明赫道:“我同他不一样,他这一生励志做个忠君爱国,明辨是非的贤臣,我不入仕一是做不到真的贤,我这人做事不在意过程,只在意结果,所以……他曾说,我若是入仕必然与他不是同道中人,或许我们会变成死对头。他说的没错,他是君子,我是小人,我们注定背道而驰。可我不想与他为敌,所以,这条仕途就让他一人走,只盼着他每年三月能来我这山中小住半月,却不想那年春天再没等到他,只等到他一封遗书……”
章明赫说着,垂下了眸子,眸中悲伤暗流涌动,哑声道:“其实,他才是个混球……”
沈星言从未听过太傅提过章明赫这人,只知道太傅一生未娶,只过继了个旁枝的孩子养在膝下,每年三月太傅都要告假远行。
原来是去看他……
二人沉默着坐在石墩上,气氛莫名沉重。
半晌,沈星言才开口道:“你来寻我,并非叙旧吧,圣上不会放我离开,你若有办法,直说便是。”
他太了解祁英了,这个人需要他,如果他走了祁英会发疯,会满世界找他,有时候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他们现在这般算什么?可他知道不管祁英多恨他,对他多恶劣,也藏不住对他的依赖,哪怕只是恨……
章明赫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那个瓷瓶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