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看是纯月白色的,就用子兰的发丝配上丝线在上面绣了一株君子兰,两片绿叶和一个花苞。
自家夫人的绣工他还是不会认错的,这蹩脚的针线世间独此一份,后来夫人问起锦囊,十九娘说不小心弄丢了,原来是送人了。
褚泽铭心里微恼,女儿家的锦囊怎可随意赠人,就算是救人也不行,他严肃的说“兰儿,你来看看。”
褚子兰会错意的想着,知道自家父亲是认出来了,还有些生气,他自小教导姐弟俩人,人生在世,当无愧于心,无愧于行,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在外人面前倒是不会斥责她,就看她能否知错就改了。
褚子兰双手接过,装模作样来回仔细察看一番,再挣扎不过道“是我的,当年受冻后,记忆不大好,谢谢冯公子救命之恩。”
“阿姐,我怎么不知道这事,你受伤了吗?严重吗?”姐奴的弟弟忘了现在还有外人在,赶紧倾身上前询问。
“没事,阿弟别担心。”她用眼神示意旁边还有外人。
褚子平只得退身坐好,心想待会儿一定要问清楚阿姐,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自己。
三年吗?他也是三年前调到小姐身边的,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眼前之人为何让她如此担心、害怕,为蜃眼神来回在他们之间转悠。
冯晏安看着褚子兰从最初的稳如泰山、面容宁静,到纠结、挣扎,再到现在的无可奈何、只得认命,如此丰富的表情犹如一股暖阳流过他的心尖,她没变,依然还是那个可爱灵动的精灵少女。
“贤侄啊,你真是我们一家人的救命恩人,前救小女,后又救我,一定要留在我们长乐村多玩些时日,兰儿、子平多带着安儿到处转转,看看我们山里的风景,贤侄啊,别看我们这儿地方不大,可这秋季的风景却是外面没有的,天下独一份啊。”
褚泽铭向着冯晏安感谢之后又发出邀请。
褚子兰就知道这势头不对,心想,父亲啊,怎么就如此轻易的留别人住下呢,冯晏安,应该不会留下,按时间算,他现在是要代表陈国去谈判,不可能留在这消息不通的深山老林。
安儿?都没叫过我平儿呢,父亲这也太自来熟了,褚子平翘着嘴,将头转向外面,十分不满,傻大獒,父亲也要被抢走了,你还睡,明天也不给你饭吃。
褚子兰左手扶额,实在听不得阿爹这句“安儿”。
出了名的屠城杀神、七岁就代陈国太子为质、陈国武安侯府世子,如此冷漠、又高不可攀之人,如今居然被父亲如孩童般称呼,真是没脸看了,他不会当场甩脸色吧。
“多谢伯父,子兰妹妹,子平弟弟,在下就却之不恭来、多有打扰,还往海涵。”达成所愿,他便及时收手至于其他,来日方长嘛。
褚子兰像看怪物一样看了他一眼,这还真是转性了,居然没有拂袖而去,还深表感激,这个也没眼看了。
“无妨无妨,兰儿、子平带晏安哥哥出去转转。”
褚泽铭将他们年轻人推了出去,贺严的后人果然不同凡响,有善心、有才能、又有远见,真希望两个孩子多跟冯晏安好好相处,若以后遇到绝境时能得他相助,必定能挣出牢笼,获一份安宁。
看他们出了院子,褚泽铭就急着去见顾惠瑶,想立马将祖母故人的消息分享给她,或许他会是一个转机。
褚子兰一行四人从前厅到院子门口一路无话,只有大獒无视主人的脸色,撒欢似的围着冯晏安转圈圈,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又引着他往外走,跑到香樟树下,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看着他,极力讨好他。
冯晏安看见这只苍??犬想起前世第一次见他,可不是这样的,当时的它威风凛凛、盛气凌人,强势压倒他,像是对一个入侵者的耀武扬威。
当时他十八岁,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得意忘形。
一次突击战中中了君国大将的伏击,带着齐正九死一生突出重围,无奈之下被逼进入仑虚山,想着两年前能逃出来,这一次也一定能逃出生天。
却低估了大山的魔力,带着替他挡刀的齐正在大山里抱头乱窜,躲避追捕,最后却走投无路,奔溃至极。
当时背着昏死过去的齐正,绝望无比,心想难道真要埋骨此处,他也就算了,可齐正不能,他还要去找他母亲,怎能就死在这无人之境,越想越自责,最后自己也承受不住晕死过去。
昏昏沉沉间他仿佛被人推醒,又似在梦中一样,映入眼帘之人,如玉般的脸颊上,镶嵌着两颗宛如星辰,闪闪发亮的黑珍珠,长长的睫毛,挺直的秀鼻,红润的小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由于全身太虚弱,又刚醒,听不太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