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成却是按住郭继虎:“虎子,岂可对柯先生无礼?你何时见柯先生无的放矢?”说着,他向其他人道:“此议我已经知道了,尔等容我三思,便先退下吧。”
顾泽成起事之初,郭继虎更一直追随左右,但真正说起来,昆阳之战,柯栋材功劳并不在他之下,虽是不悦,但郭继虎仍然领命而去,只是离开大帐前,还是朝柯栋材翻了个白眼。
柯栋材地又懒得跟这泼才斗气,他只向顾泽成苦笑道:“大帅,方才郭将军虽是话糙,理却不糙,若大帅真能登基,我心头喜悦必不在他之下,此番入城之前,我甚至也想像郭将军,劝大帅更进一步哩!”
他这番剖白,当然是希望顾泽成不要误会他方才劝阻的意思。
顾泽成笑道:“先生,你我之间,何须这样解释,南征北战,生死几度,先生何样的人,我还不明白吗?先生方才匆匆劝阻,想必是城中发生了什么?”
顾泽成却是有些好奇起来,如今大军在城外,宛城实在是安全无比,还能发生什么,让柯栋材他这手下这第一谋士匆匆来劝他暂缓称帝?
话到了嘴边,柯栋材却又犹豫起来,他欲言又止道:“论理,此事不该由在下来说。”
顾泽成已经开始皱眉,柯栋材不得不说了下去:“这本是大帅家事。只是大帅乃是定鼎天下之君,家事便也是国事,所以在下便僭越了。
我今日入城,见城中各处俱有人支着摊子,无数百姓在摊前排着长队领取银钱,城中护卫竟无人干涉,我一时好奇上前查看,竟是、竟是大帅夫人说要和离回真定娘家,回去之前,将所有嫁妆散尽,以抚恤守城死伤的将士家人。”
顾泽成听得都呆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夫人,哪一位夫人?”
他随即知道自己问了句蠢话,回真定的,还有哪一个,不就是陆氏。
顾泽成立刻就明白了这事情的严重性:“我先时回城见陆氏之时还断无此事!”
如今顾泽成手中拥有大军之数已经胜过真定王府,早不是初至河北还需要陆正杨全力扶持之时,但这不意味着真定王府的支持不重要!
他可是刚刚才平定河北、击退建始,如果陆氏和离回到真定,那无疑是给如今平稳的河北局面投下一颗巨石!
那已经不是何时称帝的问题了,那是还能不能有机会称帝的问题。
如今天下逐鹿,看起来是他跑在前头,可是鹿死于手、江山大定之前,任何变数都有可能,尤其是这种内部生乱,这不是给敌人制造机会吗!
略一思量,顾泽成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叹了口气:“是我未能理清家事,方氏乃是我早年定亲之人,这些年全赖她照拂长姊才得叫我骨肉团圆,我又如何忍心相负?我本以为陆氏再骄纵,叫方氏避让便罢,谁料她竟这般气性!我这便去安抚一二。”
柯栋材见他要离开,再度欲言又止。
顾泽成道:“先生,你我一体,有话但说无妨。此事实是我羞愧才是,竟因家事不平令先生费心……”
柯栋材:“我在城中听闻陆夫人要和离而去的消息,一时也怕自己听错了,便往城主府中寻管家打听,管家看到陆夫人收拾东西、变卖嫁妆,早就想来传话,但却是怕扰了大帅公事……
依他之言,陆夫人一直在静养身体,乃是蒋夫人领着方夫人前往陆夫人院中,直言陆夫人无子、方夫人有孕,陆夫人该为妾、方夫人当为妻,与真定王妃生出口角,陆夫人这才……”
这称呼有些混乱,实在是这古代社会并不像后世所想那样,什么三妻四妾,论理法,一个男人,哪怕是皇帝,也只有一个妻子,其他的都是妾。
所以一般称呼女子为夫人,前面都是冠夫姓,比如顾良妹,她嫁到蒋家,世人便称蒋夫人。
可谁让顾泽成家事不修呢!他如今竟搞出了两个夫人,他自己还混淆其间,不明确上下尊卑,谁妻谁妾。
他这里如此乱,让别人怎么在称呼上区分这两个夫人?只能以二人的娘家姓氏来进行区分,把方舜娘叫做方夫人,陆青殊叫做陆夫人了。
顾泽成听明白之后,已经是以手扶额,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种局面,都会头痛,两个老婆、一个姐姐、一个丈母娘卷在其中。
柯栋材却是不得不提醒:“大帅重情守义乃是德行,只是,真定王府毕竟不同,大帅还须三思。若大帅一旦称帝,这后位可是只有一个……届时只怕今日之争只会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