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榆慢慢把头埋进他怀里,良久,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他还跟我爷说,以后咱爷仨好好过,我本来可以有爸的……”
“我爷也不是怕我伤人才带我上山,他是怕我被人伤了在山上陪着我,他陪着我,陪到陪不动了,陪到他死了……他知道谁害死他儿子,为了我他什么也不敢做……”
“你说,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跑呢?她长成那样儿她能跑去哪儿啊?她还能活着吗?”
“她要是不走,是不是也得跟我一样在山上躲一辈子?她是不是宁愿死也不愿意陪着我?”
心理防线一旦被打开个口子,就再也关不上,这一晚,孔令榆被米乐抱在怀里,哭着,倾述着,直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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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乐睡得并不踏实,他一会儿梦到自己父母的葬礼,一会儿又梦到倒在血泊里的不是张大哥而是孔令榆,他喘着粗气从梦里惊醒过来,孔令榆已经不在身边。
“孔令榆!”米乐连忙找鞋下炕。
“来了来了,咋了乐乐?”孔令榆从厨房小跑过来。
“你咋起这么早啊?”米乐瞪着他,眼睛又干又红。
“我给你做饭啊,”孔令榆把衣服拿过来放在他旁边,“今天不是要跟部队进山么,也不能次次都让莺子堵被窝,你洗漱完就能吃饭。”
米乐仔细看了他好久,除了眼睛有点肿,倒是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就像他昨天说的,“明天就好了”,最少看起来是好了。
两人吃完饭来到革委会,意外地看到主任办公室门口比平时多了两个站岗的兵,他们本想站在外面等,一个勤务兵过来把他们让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