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或许会死死攥着妇女的手,恶狠狠地压低声音,以最强烈的恶意揣测一条快要消逝的人命。
“不要命了!他那样子一看就是招惹了仇家!小心别人报复!”
“你过去干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管闲事!”
“妇人之仁!那么多人都没上去,你当什么出头鸟!”
于是,在这些充满责怪与谩骂的语句中,那些刚刚冒出头的人性就这么被摁回去了。
血液流失的速度很快,但真算起来也没多久,隆冬的寒风呼啸着吹过,轻而易举地篡取人的体温,江景觉得浑身都冷,甚至胸口流出的血也是冰的。
到后来他也不挣扎了,就这么躺在地上,抬头望着天,眸中渐渐有泪氤氲而出。
他在最冷的冬日,怀抱着世间最大的绝望,死在了大街上。
他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平时一日不洗澡便难受,死的时候却浑身脏污,连路过的野狗都能上前踩两脚。
他的尸身不知道在大街躺了几日,后来有人看不下去,找了块席子把尸体裹了,往某个山头一扔,这事就算过去了。
而等晏霜兴冲冲地回来时,迎接他的只有一个冷冰冰的木屋。
江景很喜欢在制药时燃上特制的熏香,因此小诊所平日总是有朦胧的白雾悠悠浮起,像是幻梦。
夜晚,晏霜伏在桌上,支头看着江景忙碌的身影,闻着鼻尖传来的熟悉的气味,昏昏欲睡,而后拖腔带调地喊一声“江神医——”。
那时江景无论有多忙,总会放下手中的东西,温声笑道:“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