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那日,初荷站在门口,看着马车滚起一地烟尘,心里一阵空落。
此趟离去,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归家。
时光的车轮咕噜噜转着,在一趟趟日升月落里,几十日悄然而过。
宁州位于大岳的边境,冬季漫长,高高低低的山峰错落有致,山顶常年积雪。江南的春季都快接近尾声了,这里的梅花仍漫山遍野,飘香万里。
韩素下马车时,便被这萧索的寒意扑了满脸,抬眸的刹那,却见红梅点枝,漫天飘零。
她呼吸一顿,恍惚间,某个深埋于脑海的画面逐渐与眼前的景象重合,张牙舞爪地欲吞噬她的识海。
身侧传来声轻唤,韩素回神,却见季白檀沉沉望着她:“怎么了?”
“无事。”韩素垂下眼眸:“想起一位故人。”
夏柳的老家位于宁州韩庄,是一个普通的小村镇。眼下天刚蒙蒙亮,河旁便已然围上一群浣衣妇女,她们手中无一例外地提着个木桶,黑发用一根样式简单的发簪盘起,操着一口家乡话,手臂被冰凉的水浸得通红。
清一色的厚灰墙体建筑顺着河道一字排开,河两岸栽种的梅树被风一吹,浓香便传了万里。
夏柳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记忆正在破茧复苏。
“眼熟吗?”韩素问她。
夏柳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摇头,低声道:“都变了。”
“没有不变的?”
夏柳四下望了望,指指一个方向:“只有那个。”
韩素顺着她手指的地方望去,却见河上竟还架着一座石拱桥,灰黑色,桥身破损,东凸一块西凸一块,像是被人砸过,桥头上的石狮子一个被砸去了半个脑袋,另一个干脆全砸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