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对于镇海城这个全新的环境,赵让好像还没有任何适应。
转眼就过去了好几个时辰,赵让一直待在房里,静静地坐在黑暗中,如同一尊雕塑。
紧闭的窗户,缓缓打开一条缝隙。
街市上的喧嚣瞬间涌进来,充斥了整个屋子。
紧接着一道身影如同幽灵般飘了进来。
赵让并没有动。
来人似乎也没有料到赵让会有如此反应,微微愣了一下后,才轻声说道:
“是我。”
虽然声音很轻,但赵让还是立刻听出了来人的身份。
“外面天还没黑透。至少有十个人看到你翻窗进来。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走正门!”
赵让毫无情绪地说道。
青青没有回话,她到桌边点燃了蜡烛。
昏黄的烛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很是柔和。
但赵让无心此道,心中疑惑青青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
“我来看看你。”
青青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关切。
“胡老板找你没事吧?”
“没事。”
赵让摇了摇头说道。
“那就好。但你还是要小心些。”
青青提醒道。
“我知道。然后呢?”
赵让可不相信青青会真的只为“来看看自己”特地翻窗进来。
“嗯。”
青青点了点头,说道:
“我刚刚得到查缉司警训,‘弓蛇’的人已经盯上你了。”
这个消息对赵让来说并不意外。但他还是问道:
“‘弓蛇’的人不是一直在南地?”
“放羊的人即便自己不来,也得派两条狗出来看着吧?”
青青口中的羊当然是指龙帆会。
“况且他们应该知晓了你和查缉司的关系。”
青青说着,看向了赵让放在桌上的包袱。
那块令牌,正安安稳稳地躺在包袱里面。
“那他们打算怎么对我下手?”
“还不就是那些手段?查缉司有的他们都有,查缉司没有的,他们也做得出来。”
青青说道,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屑和轻蔑,还有淡淡的恨意。
赵让倒是极为淡定地问道:
“那我现在要怎么做?”
青青的语气重新柔和下来,说道:
“暂且不用担心,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换个落脚之处吧。”
对于这种逃避麻烦的做法,赵让并不赞同。
他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于是又问道:
“难道就什么办法可以争个先手?”
青青似乎对赵让的问题感到有些意外,但随即便笑了起来:
“赵让,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些?‘弓蛇’的人心狠手辣之辈,而且行事谨慎,很难露出破绽。”
赵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青青。
他发现青青的眼神中似乎隐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冷。
这种眼神,他在西域之时,就曾在红绛的身上见过。
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扣住了青青的手腕。
此刻任何动作和语言都是多余的。
青青用力挣脱了赵让的手,身形一闪,已经退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她的脸上依旧带着那种温和的笑容,但眼里却已经充满了杀意。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本想带你去个宽敞的地方,不过这里也能将就。”
说着,她身形再度变得恍惚,向赵让扑过来。
烛光如鬼魅般摇曳,满室的气氛紧张得仿佛一触即发。
每一根蜡烛的火焰都在跳跃,墙壁上的影子随着此女和赵让的移动而扭曲。
赵让此刻的面容冷峻,仿佛一方深邃的星空,星光熠熠,却又冷冽如冰。
他的手紧握乌钢刀的刀柄。
而那乌黑的刀刃则在烛光下闪烁着冷光,仿佛在诉说着它所经历的无数生死瞬间。
此女则如同一个飘忽不定的幽灵,身形在昏黄的烛光中时隐时现。
每一次的移动都如同风中的柳絮,轻柔却又不失力量。她的双手,忽而握拳,忽而展掌,就在赵让以为看清了她的动作时,她却又总是在最后关头变幻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赵让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此女的身影,试图从她的动作中找到一丝破绽。
突然,他身形如风,瞬间欺身而近,乌钢刀化作一道寒光,直刺此女的咽喉。
这一击,快如闪电,狠如雷霆,仿佛要将整个客栈都撕裂开来。
但此女却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击……
她身形轻轻一侧,便巧妙地避开了赵让攻击的同时,反手一掌拍出。
掌风凌厉,直取赵让的胸口,看似轻描淡写,但实则蕴含着排山倒海般的力量。
赵让手腕一抖,乌钢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顺势一划,凌厉的刀气劈向此女的腰间。
数次交锋之后,赵让逐渐摸清了此女的路数。
他发现此女的掌法虽然诡异,但每一次攻击都遵循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这种韵律,既像是自然的呼吸,又像是某种神明的呓语。
想要擒下此女,就必须得打破这种韵律!
紧接着,赵让挥刀的速度开始变得飘忽不定起来。
突然的变化,使得此女的身形开始出现了一丝滞涩。
刀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寒芒。
此女虽然尽力躲避,但仍然被赵让的刀气所伤,衣衫被割破,在白皙柔嫩肌肤上留下了一道道浅浅的血痕。
“赵家刀还是有路数的,不过你也是逞着兵刃之锐罢了!要是换做寻常的刀,你根本伤不到我!”
一旦拔刀,赵让从不张口。
此女眼见攻心不成,只能咬紧牙关,拼尽全力与赵让周旋。刀光和掌影,已经撞碎了床架和窗棂,半天街市的目光都向这里看来。
就在此刻,刀锋如同再度劈向此女的脖颈。
这一刀,快到几乎连赵让自己都未曾反应过来!
眼看已经闪无可闪,避无可避,没想到此女在最后关头竟然硬生生地扭断了自己一臂,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但她的发丝却被赵让的刀气割断了几缕,飘然落下。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窗外的街市声似乎也渐渐远去,只留下微弱的烛光和满地的狼藉。
两人相对而立。
还未到最后关头,真正的胜负,天地也不会知晓
赵让紧握乌钢刀的手微微颤抖。
刚才那一刀,已经耗尽了他几乎全部的劲气……
此女也是脸色苍白,断臂处的鲜血染透了衣衫。怨毒的眼神,仿佛要将赵让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