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往北的方向。
官道路面越是不平整,已经沦陷多年的上谷郡,不仅荒废了大量的田地、驿站还有关隘,甚至于连官道都变得破败不堪。
这也大大提高了行军和后勤补给的难度。
只有骑兵才能在这个荒凉之地来去自如。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骤然响起。
只见一队队骑兵就像是雨后春笋一样从远处的山丘上拔地而起,旋即风卷残云般从山丘上席卷而下。
轰隆隆!!!
狂乱的马蹄践踏在土地上。
旋即黄沙漫天、遮云蔽日!
伴随着大地震颤的声音。
这一幅画面恍如末世降临!
“敌——袭!”
“准备迎敌!!”
李山高举陌刀,旋即将仅有的两千名甲士集结起来。
而随行的上万名农夫更是训练有素,火速利用马车结成一面面难以逾越的拒马阵。
一个严丝合缝庞大无比的圆形阵旋即出现在平底山。
一切就像是演练过无数遍一样。
敌骑还在冲锋的路上。
圆形阵中的将士们已然严阵以待。
虽然这些农夫的穿着打扮都如同普通服徭役的庄稼汉一般,但是其很快这些农夫便手持强弓劲弩,死死地握紧手中的长枪刀剑。
目光所向,只有敌骑的影子。
战马轰鸣的声音越来越大。
惊天动地!
甚至于已经掩盖了各部将校的施号发令。
这些尚未经历过九死一生的新兵蛋子,在看到真正的金人如此大规模的精锐骑兵后,终于是露出了一丝胆怯之色。
兵器特有的金属质感上传来丝丝凉意。
哪怕是十月份的燥热天气。
却还是让人背脊直冒冷汗。
寒毛战栗!
李山来回纵马于阵前,厉声大喝:
“不要害怕!”
“这时候谁敢临阵退缩,那他就不是燕赵男儿!”
“想想在你们的背后,是自己的妻儿父母!!难道你们忍心看着敌人肆意玩弄你的妻女娘亲,奴隶你们的父兄子侄吗?”
“为了自己的妻儿老小,哪怕是死都要给老子死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娘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是个有种的燕赵男人,就他娘的都给我把兵器握住了,谁要是敢后退半步,老子瞧不起你!你的妻儿老小更是在村子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都他娘的把脑袋给我昂起来!!!”
近乎咆哮出来的声音振聋发聩。
甚至于穿透了马蹄的轰鸣声。
本来还瑟瑟发抖的将士们,旋即变得面目狰狞而又坚毅,沉着冷静的样子丝毫不亚于草原上的凶禽猛兽。
这一次他们握着兵器的手掌依旧在颤抖,但不是因为害怕而颤抖,而是因为兴奋在颤抖!
如果不是要听从军令。
现在这些燕赵男儿就已经忍不住要蜂拥而上了。
“放箭!”
“放箭!!”
两方箭雨几乎是同时进射而出。
一方是马弓,一方则是弓弩!
霎时间箭雨交织。
好在李山的部下能够藏匿在马车和草堆后躲避箭雨,反观金人的骑兵就避无可避,面对密如雨下的短箭,这些缺少护具的金人骑兵根本就无法应对。
只能是在接连人仰马翻后,依旧凭借着速度硬生生冲向敌人。
轰!!!
两军轰然相撞!
就像是轰然爆发的洪流一路横行无忌,突然间就撞到了一面铜墙铁壁,霎时间厮杀震天。
战场上。
大量的战马硬生生地撞在马车上。
无数冰冷的刀枪剑戟刺向金人的铁骑,就像是大海中岿然不动的磐石一样,任由金人骑兵的攻势如何汹涌,哪怕是死也要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金人骑兵初时嚣张跋扈自信满满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是发觉了不对劲。
这支队伍。
不仅战斗力远超往年的乾朝边军,同时各个悍不畏死,甚至于硬生生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铸成了一道钢铁防线。
区区万人步兵,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庄稼汉打扮。
但是在交手的时候。
哪怕是临死前也要用牙齿将他们的手指、耳朵给撕咬下来。
这诡异血腥的场面。
不禁让金人想到了草原上恶狼扑食的场面。
似乎这些中原人才是狼。
远处。
眼看着战事已经胶灼了不下一个多时辰,
阿敏的眼神已经彻底阴冷下来。
脸色也是愈发挣扎。
是走还是不走?
不走?
居庸关、范阳郡的乾朝边军势必得到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如果是事先就埋伏好的,一个时辰赶到战场绰绰有余。
走?
那么这十几万石的粮食带不走,还有已经战死的部落勇士,岂不是全都是白白战死了?
到头来损兵折将,竹篮打水一场空?
“该死!”
“全部压上!”
“再有一刻钟攻不破敌军的阵型,你们全都提头来见!”
阿敏这时候利欲熏心,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