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姥姥声音低沉:“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人死之后,一切虚无,活着的人心才是鬼蜮。”
这话说得就不客观了。祝平安心中暗自嘀咕,野姥姥的话虽然听起来很哲学的意味,但在信息含量上约等于零。而且朱潮生他们那种状态,说是常规意义上的“鬼”也不为过,她怎么能矢口否认?
野姥姥没有继续说下去,祝平安也不再多问,继续保持耐心观察,保持活着的状态比什么都重要。
不过吃早饭的时候,野姥姥忽然停下筷子,自顾自的说:“其实这个问题,许多年前我儿子也问过我一次。”
祝平安表情愕然,心里很快反应过来,野姥姥说的是他在地下室问的那个问题。
不过……
“您有儿子?那……他现在在哪?”祝平安试探地问道。
这是野姥姥第一次提及自身的家庭。祝平安没有想到她竟有孩子,或者说,有过孩子。
无论是小池,还是朱潮生他们都从未说过,所以在祝平安的认知里面,野姥姥就是一个古怪孤寡的独眼老妇人,在她布满皱纹的沧桑脸上,只有岁月的阴郁和伤痕,浑然想象不到,她也曾经年轻过。
野姥姥沉默了半晌,闭上那两只显得空洞诡异的眼睛,面容有种无法掩藏的深沉悲痛。
“他死了,二十年前就死了。”
“死的时候,和你一般年纪。”
不太妙的问题展开。
“对不住……”
祝平安一脸知趣地闭嘴,默默低头吃饭。
其实已有模糊的答案,只是从她嘴里确认。如果她儿子活着,她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最害怕鬼,害怕煞,但害死他的,是人而已。”
野姥姥玻睁开眼睛,璃眼珠中散着杂乱的光,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回忆起来她依然愤怒不已。
祝平安想继续问下去,但看到野姥姥的怒火,他忍住了。
“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