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心中一边勾勒着东海的情况,一边和泪纺离开离开这个巢穴,前往不远处一个珍珠种植地。
他游动着,看似随意的问道:“对了,你们家的租子,是怎么收的?”
“租子?收的是……这些年的话,收的是七成租,比往年稍重一点,据说是打仗了,不过倒是没什么打仗的感觉就是,像是上头的人找了个借口加租……”泪纺在旁边说道,说着说真就忍不住抱怨了一下。
不过她立马意识到不应该说这些,所以及时住口了。
“七成嘛……无论收成,一概七成?”李启又问。
“不是,是有先交定额的地租,然后收成之后,再交七成,说是这样可以避免我们偷懒,租了地之后不种。”泪纺如此说道。
“这么重的租子,你们不抗议吗?”李启问道。
“抗议?嗯……没必要吧?毕竟地确实是他家的,而且,咱们种的珍珠蚌都是租的他们的啊,要是没有蚌母培育的珍珠蚌,我们也做不了这个,所以其实还是挺正常的吧?”泪纺改口之后,又开始给地主辩解。
“珍珠蚌都是蚌母培育的?”李启愕然。
“不然呢?听说我爷爷那一辈都是自己种的蚌,但现在不行了,我们种的蚌不行,产珠率低,生产还慢,产出的珍珠品质也不行,所以大家都用蚌母产的蚌了,虽然租子高了很多,但总体上来说,收入比起以前还是提高了不少的。”泪纺解释道。
李启点了点头。
地主和佃农式样的生产,然后垄断了种子……
这其中蹊跷之处在于,‘蚌母’是个什么玩意儿。
现在看起来,如果是字面意思的话,这些珍珠蚌,全都是蚌母产下的子嗣,那么对蚌母而言,这又是愿意看见的吗?要知道,珍珠蚌在养殖环境和自然环境是完全不同的,想要取珠,是要先撬开珍珠蚌的,这会直接导致珍珠蚌的死亡。
如果不是的话……
那蚌母,莫非是某种生物生产工厂?
那么,这种手段,让李启想起了人道。
再搭配上不久之前,李启看见理道众人在上面登记来者,进城需要记录气息的事情……
这是来自人道的侵蚀?
不一定,再观察观察吧。
这么想着,李启开始观察起这片鲛人的生活场地。
随着观察这片下层地区,根据泪纺的介绍,李启也开始逐渐了解这座巨型机关。
原来,在东屿,也分上下城区。
“上层就是先生你们去的地方了,下层一般就是我们原住民住的,这里就是下层里面鲛人一族的住地。”泪纺如此说道。
这个上下,是字面意义上的上下,上层就是常人熟知的东屿,主要供给游客,商人,远来其他东海之人的歇脚场地。
这也是李启最开始理解的东屿的作用,用作东海承接那些不善水性的人的避风港,落脚地,不至于什么都得在海上解决,还能方便管理这些人,让他们有那么几个固定的地点集散,各自互通有无,把外界的东西带到东海,可以为东海这片区域产生许多的变数,不至于变成一潭死水。
但东屿这种巨型机关,也是需要维护的。
庞大的机关也必须依赖每一个小小的零件来运作,不可能凭空产生,这个道理李启在领悟界限之说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天下难事,必作于易。
天下大事,必作于细。
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而东屿的下层,就是这些小小零件的维护者和生产者。
泪纺则继续说道:“我们的明珠,大部分都是送到烘炉那边去了,贵人们会买下我们所有的珍珠,所以我们只管种,不愁销路,这也是比以前好的地方。”
“贵人?烘炉?”李启察觉到两个字眼。
至于螺民他倒是知道,也是一种东海的种族。
“贵人,就是租给我们地的人啊,他们也是鲛人,只是修为高很多很多,只是我们不知道具体是几品,先生这般存在或许能够打听到吧……”
李启微微颌首,怪不得……
先前去见泪纺家人的时候,他们那战战兢兢颤颤巍巍的模样,还以为是恐惧什么,原来是因为当时‘贵人’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