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哥,今天我爸和沈大爷去镇里了,听说要为我们挑选……。”郭颖拿着球拍,小嘴滔滔不绝地说着。
“打球,就打球,说那么多干嘛?”沈元皱着眉头:“快点发。”
“哦!”
郭颖抬臂挥拍,嘭的一声将球打了过去。
沈元一个反抽,直接将球打飞了十几米远,飘飞着落在了墙外。
“去捡球。”沈元走到小桌旁边,提起茶壶,含着壶嘴大喝了一口。
郭颖没有犹豫,立马跑向院外捡球。
其他人表情古怪,但谁都没敢说话。
过了一小会,二人打了第三拍,还是郭颖发球,还是沈元一个反抽将球打到了墙外……
这一下,傻子都明白了过来,沈元这是在有意戏弄人,故意将球打到犄角旮旯,再让郭颖去捡。
众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表情尴尬地站在远处,窃窃私语。
大家本以为郭颖会犯大小姐脾气,但却没想到,她不但没有恼怒,反而笑嘻嘻地说道:“元哥的球技很差啊。没事,我多陪你打打就好了。”
说完,她又屁颠屁颠地冲出院外,把球捡了回来。
下午,烈阳当空,气候闷热。
郭颖就这样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捡着球,弄得全身都是汗水,发丝粘在脸上,看着有些狼狈。
不远处,一名看热闹的小伙,低声说道:“玛德,这郭颖果然是个狠人。打一个球,还要跑一趟院外,她是来这练田径来了?唉,我这好脾气都忍不了了。”
“不捡怎么办?沈家少奶奶不当了?十辈子花不完的钱不要了?”
“就是不要了,又能怎么样呢?”
“呵呵,你不是郭颖啊,你也没有这个选择,所以你说得轻巧。”小伙回。
“嘭!”
就在这时,沈元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总之一拍下去,直接将羽毛球打到了杂物间后的旱厕内。
郭颖站在烈日下,擦着汗水,突然笑道:“元哥,累了吧?来,我们歇一会吧,喝点茶。”
沈元站在不远处,笑着回道:“去捡球,再打一会。”
郭颖脸上泛着僵硬的笑容,狠狠地攥了攥球拍,柔声回道:“我有点累了……。”
“我让你去捡球。”
这一刻,沈元用俯视的目光瞧着她,态度傲慢十足地指了指旱厕:“就在那里边呢,去捡。”
这一句话,小院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郭颖感觉周遭有无数戏弄、嘲讽的目光,在看向自己。她洁白的额头荡起青筋,言语有些委屈道:“元哥,你要打……我们换个球吧。”
“你去不去?”
“……我不!”郭颖的双眸中含着泪水,倔强地回了一句。
沈元听到这话,迈步走到郭颖身前,指着她的鼻子,一字一顿地喝问道:“老子让你来了吗?老子说要跟你打球了吗?你自己非得往上凑,你不是贱吗?!”
“沈元,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郭颖攥着拳头,直接气哭了:“我怎么得罪你了?”
“不愿意啊?不愿意就跟你爸说啊,取消婚约啊。”沈元傲慢无比地瞧着她:“你有得选啊,你可以不入沈家门啊,对吗?”
“……你……你!”
郭颖气到这个份上,也依旧没有说出很决绝的话,只负气地摔掉球拍,一边哭着,一边跑着离去。
她一走,周边的青年都围了过来,有人劝说道:“元哥,郭颖毕竟也是七家镇有名有姓的大小姐,你这么搞,她下不来台啊。”
“啪!”
沈元同样心情很差地扔掉了球拍,淡淡地回道:“这都是报应,你们看到的也都是表面。她欺负人的时候,可比我狠多了。”
说完,沈元便阴着脸,迈步离开。
……
傍晚,情人湖。
一艘随波逐流,外表很破旧的小渔船上,沈元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旁边,托腮看着湖面的高明悦,轻声问道:“怎么,你心情又不好了?”
沈元醉意上涌,脸色潮红道:“……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提过?”
“提过什么?”高明悦迎着晚风,发丝飞扬。
“全七家镇的人,应该都知道我和郭颖要结婚了,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提过?”沈元呆呆地问。
半晌后,高明悦回:“因为,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悦,我……!”沈元像是突然鼓起了勇气,可话刚刚说一半,又咽到了肚子里。
高明悦听到他没有再说,那紧张攥握的左手,才缓缓松开,并扭头看向他:“元哥,不管怎么样,我真的特别希望你能开心……。”
“呵。”
沈元再次仰面喝了一杯酒,摇头道:“我根本就不喜欢郭颖,甚至讨厌她。一想到往后余生,自己每天都要面对这样一个人,我怎么能开心起来?”
冷风吹拂,高明悦鬓角的发丝凌乱,双眸中也尽是沈元的懊恼和不如意。
相对沉默良久,她忍不住回道:“既然事事都不称心,那为什么不离开呢?”
“离开?”沈元呆呆地看着她:“能去哪儿?”
“天下又不是只有一个七家镇。”高明悦笑了笑,双眸扫过秋季落叶之景:“是山沟沟,还是穷乡僻壤,只要自己觉得快乐,那不就好了嘛。”
是啊,腿在自己身上,只要想逃离,谁又能拦得住呢?
沈元仰面再饮一杯,抬头望着岸边的景色,脑中不自觉地幻想出许多美好。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和高明悦,出现在了山沟沟,行走在穷乡僻壤,无拘无束,自由洒脱。
目光移动,突然间,他却又看见了湖泊的岸边,停着一辆披着霞光的小汽车。
那辆车可真漂亮啊,只要坐在里面,他就是沈家的大少爷,十辈子吃喝不愁,十辈子受人尊重,挥金如土,潇洒不羁。
只一瞬间,那山沟沟的景象,顷刻间便被扯碎了,沈元眼中浮现出无限的留恋之色。
那是,贪婪的——留恋。
“我们要是走了,我妈可能都要活不下去了……。”他坐在船上,再次懦弱地找着理由:“那么疼爱你的舅舅,估计也会疯掉。”
高明悦双眸灵动地瞧着他,突然笑道:“我就随便说说,你还当真啊?!谁要跟你一块走啊,美死你了。”
二人对视,沈元咧嘴一笑:“你又逗我。”
高明悦丝滑地岔开话题,声音清脆道:“哎呦,今天忘记去买……。”
“西湖醋鱼?”沈元试着问道:“嗨,那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我就喜欢吃呀,怎么了?”高明悦说到这里一愣,突然抬起小手,伸出手指:“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不是说,要学会做鱼给我吃吗?”
“神经病。”沈元翻了翻白眼:“本少爷日理万机的,哪有时间去当厨子。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
高明悦听到这话,双眸瞬间暗淡了下来,憋着小嘴,幽幽回道:“是哦,有人总喜欢把别人的玩笑当真。”
说完,她抱着双腿,将下巴戳在膝盖上,呆呆地看着湖面的水波流动。
沈元躺在船上,用余光偷瞄了她好一会,见她生闷气的样子,憨态可掬,透着一股灵动的可爱。
“喂,喂,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他故意没话找话地拽了拽高明悦的裙摆。
“随时都可以啊。”高明悦只语气平淡地回。
“你真生气了?”
“我没有那么无聊。”
“……!”沈元借着酒劲,扑棱一下坐起,伸手拿起了偷偷放在船头的一个食盒,摆在了餐布上。
高明悦用余光瞄了一眼,突然皱起鼻子,猛然吸了吸:“咦……这个味道?”
“当当当!”
沈元一把掀开食盒的盖子,双臂做着夸张的魔术动作:“小馋猫吃鱼啦!”
“呀!”高明悦失落的心情,瞬间消散无踪。她双眸充满惊喜地看着盒中断尾的醋鱼,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你……你是不是给厨子加钱了,还让他把鱼尾剁掉了。”
“切,这是我自己做的啊!”
“我不信。”高明悦故意道:“你堂堂沈家大少爷,又怎会去当厨子。”
“不信算了,不给你吃了。”沈元一把就将盒子盖上。
“不,我不,你把鱼还给我。”
“哈哈,我就不给。”
“沈元,我生气了!”高明悦的情绪有点激动,竟不顾形象的与沈元大闹了起来。
二人追逐,船体晃动,高明悦脚下一滑,险些跌落到湖中。
“啪!”
沈元眼疾手快,猛然一拉对方,她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就坐在了那个男孩的怀里。
耳鬓厮磨,肌肤亲密接触,二人瞬间变得脸色通红,心脏嘭嘭嘭地跳着。
晚霞映射着湖面,餐盒藏在沈元身后,二人身体僵硬地紧贴在一块。她能看清楚他脸上每一个毛孔都透着紧张,而他也能瞧见她脸上滑落的细密汗珠,以及飘入鼻孔之中的体香。
高渐笙和尹婉儿是姨表亲,而高明悦和沈元是血缘关系更淡的姑表亲,但不论怎样,双方毕竟是亲属,虽然在古代,以及近代,这种接近于出五服的关系,在不少地方都是可以结亲的,但二人心里总是有个疙瘩。
他俩都知道彼此的心意,但那层窗户纸,却从来没有被捅破过。
今日,沈元喝了不少酒,血气上涌,浑身燥热,他看着如花似玉,含羞待放的明悦,心中便燃起了“情欲"。
这少男少女,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一眼凝望,便情难自禁。
高明悦羞涩地扭过头,轻声道:“你起开,我要吃鱼。”
“啪!”
冷风拂面,沈元扭着她的身子,本能伸手摸向了她圆润的大腿:“我……我刚才就想说,我不喜欢郭颖,我一直喜欢你。”
高明悦呆愣,她怔怔地瞧着沈元,闭着眼睛吻向了自己。
只一瞬间,她浑身宛若过电一般,大脑一片空白,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水波浮动,船体摇晃,两个刚刚成年的少男少女,就这样偷尝了禁果。
天空上,化作意识存在的老刘,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心中狂呼道:“我媳妇啊,我媳妇!”
……
“轰隆!”
一声惊雷响,周遭景象再次变幻。
天空乌云密布,似乎又是一场暴雨即将登录。
老刘飘飞着来到了情欲村上空,俯视向下,却见到高明悦正在急速前行。
父亲让她赶去沈家,今晚陪姑姑尹婉儿吃一顿饭。
天色将黑,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明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