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察觉了甚么,厅义低头夹起了菜,恍惚之中,他似乎瞥了林度一眼。
厅义在心里微微叹气,一直以来,有多少世家子弟因为林度佩戴的待诏腰牌而将其当成了眼中钉啊。
可现在,恐怕在座的这些人眼里,这天子已经成了一团正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众人要小心自己不会被烧到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而林度身为待诏,那要避开大火的难度更是可想而知。
来这宫里当待诏,简直就是抱着蔡站在大火旁边啊!
可笑不少人还将这成为待诏当成是光耀家中门楣的大好事呢!
厅义忽然想起了父亲大人望向自己的眼神。
这一顿饭,终于还是吃完了。
没有欢笑,没有恭维,所有人只是默默地低着头,将摆在自己面前的餐食一点不落地全都吃完了。
眼看着吃得最慢的林度也放下了手中的食箸,天子便将自己手上的那杯酒一饮而尽,随后便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舟。
那么突兀,却那么自然。不得不说,当天子离开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这一顿饭下来,除了经过训练有意为之的李望潮脸上笑容依旧以外,其余的人,都可以用一句“如丧考妣”来形容了。
既然这请客的正主都走了,那这些赴宴的客人也就失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致,也都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走。没有寒暄,没有客套,一如之前的天子。
然而这些人却远没有天子离席之时的那份神采。李望潮坐在原位,看着这些所谓的世家子弟的背影,甚么名门风度,甚么大家风范全都不见了,有的只是狼狈与侥幸。
甚至于,李望潮竟然还从这些人的脚步声与气息中品出了一丝劫后余生般的窃喜。
相比较而言,走在最后的厅义倒是最正常的,只是他不的步伐也多少有些疲惫,完全看不出出身将门的英武之气。
这些个门阀勋贵之后刚上了岸,便被早已等候多时的引路宦者领走了——也是,彼辈毕竟是外臣,若无内侍领着,在这深宫之中走着总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