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三秋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想哭。他们在这里坚持了十天了。终于上面让他们撤退了。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撤退。一想到这十天,死掉的街坊邻居亲戚发小,他就想哭。
他的一个光腚娃娃的朋友,去年才娶的媳妇,前天抱着上了刺刀的额气步枪,挑开了一个蒙古十夫长的肚子,他也被乱箭射死了。后街的陈豆腐,抱着炸药包和包围他的蒙古人同归于尽了。
还有更多地邻居,没有给敌人造成伤亡,就被射死了,砍死了。被马踩死了。
听到撤退的命令,他忽然浑身一软,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瘫倒在地。这段时间他们的神经处于高度亢奋的状态,其实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就靠一口气撑着,现在这口气泄了,立刻就委顿在地。
“你们互相搀扶一下,马上撤退,我还要去通知别人,顾不上你们。”传令兵走了向着前方跑去,继续通知其他还在战斗的人,可以撤退了。
罗思源在城墙上看着陆续撤退回来的民兵和壮丁们,心情沉重。他把他们放在两个棚户区消耗敌人,是不得已的办法。慈不掌兵的道理,他是懂得。战争有它自己的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作为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他必须铁石心肠,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软弱。因为那样会造成更大的伤亡,害死所有人的。
下面都是些缺胳膊短腿的人互相搀扶着往回撤。这时候,建奴也停止进攻了,因为伤亡太大了。他们击溃塞外三总兵都没有死掉这么多人。这十天,已经伤亡了八千人了。
董天平回来了,失去了一只眼睛还有左臂。断臂出包扎的纱布还在渗着血。脸上都是伤口。脑袋也包扎的一层层的。
“老董,你伤的这么重为什么不先回来,我换人替你。你怎么不说呢。”罗思源愧疚的说道。
“说,有什么可说的。活着干,死了算,俩腿一伸拉几巴倒。”董天平嘶吼着说道。他的嗓子沙哑,早已在冲杀中声带受损。
罗思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医护兵带他下去治疗。
明天,建奴将直接进攻工业区的围墙。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