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尝尝我老头子的手艺。这件事,我慢慢讲给你听!”
杨清源和明珠夫人接过了羊汤,虽然是大锅菜,但是很鲜美。
羊不料,牛不椒。
原汁原味的羊汤,但是膻味却不是很重,即便是明珠夫人这个庖厨圣手,也不得不赞一句,这大锅菜煮的有几分水准。
刘伯喝了一口羊汤,继续说道,“当时我们和乾军的散兵游勇,边打边追,从草原一直到戈壁,最终失去了方向。我们整个百人队,也就剩下我们二十三人。”
“就在我们想要寻找大军之时,却遇上戈壁之上的沙暴!那场景,黄沙遮天蔽日,席卷而来。我们在沙暴之中伸手难见五指,虽然大家将马匹围成了一圈,但是最终还是被沙暴掩埋。”
“待到沙暴过去之时,周围只剩下我们九个弟兄和十一匹战马,剩下的人马不知所踪了。”
不得不说,这位刘伯还是很有说书天赋的,讲起来活灵活现。
“当时我们身边的水袋已经喝完了,若是再找不着水源,弟兄们都得死在戈壁滩上,我们又费力向前走了十几里,我当时受不住晕倒了,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我和我的那些弟兄们都已经被一个屋里。”
杨清源若有所思,“那里就是镇胡城!?”
“没错,那里就是镇胡城!镇里住着的老百姓,不知有宋,更不知我大周,乃是前秦遗民。在听说我们是和元蒙大乾作战的军队之后,他们为我们包扎了伤口,为我们备足了水源,还送了我们九匹骆驼,我和我弟兄们也从戈壁之中走了出来。”
杨清源知道,这应当就是前秦一世皇帝留下镇守镇胡城的人,当年秦皇北驱东胡,在九原附近留下三十万戍边大军。
这三十万大军和百越远征军,并称为秦军两大王牌。
九原军的主将为蒙恬,军中多蒙氏子弟,故又称为“蒙家军”。
前秦二世皇帝,胡亥矫诏赐死了蒙氏兄弟和公子扶苏,而九原军中以蒙氏子弟为核心的数万人也不知所踪,很有可能就是前往了这座镇胡城。
“后来班师回朝的时候,我们向校尉禀明此事,得大将军令,我们带上了谢礼去谢人家,可是却没有能找到这镇胡城。”
回忆这段往事之时,刘伯也是感慨万千,四十年前的事情,恍惚间好像还是昨天发生一般。
那戈壁之中没有路标,确实没法辨别方位,所以他们最终没能再次找到镇胡城。
“那刘伯你还记得镇胡城大概在什么位置吗?!”
刘伯皱了皱眉头,“具体的方位,我肯定是不知道的,毕竟我们第二次也没能找到镇胡城,但是我依稀记得,当时我们是一路向西北走,躲避一队元蒙骑兵千人队的追杀,大约二十多天,才出了草原,进了戈壁。进了戈壁之后,没有标识,只能知道大概是向北前进,其他的却是一概不知了。”
戈壁风沙漫天,即便是熟悉路径的人在其中也会迷失道路,何况是他们这些外来的士卒。
“那刘伯,当年那几个跟您一起去过镇胡城的老伯可还有在世的?!”
刘伯闻言长叹了一声,“当年我们一共是九个人去的镇胡城,次年第三次北伐,老王、老陈、老李、老赵、老冯死在了元蒙人的手里;混得最好的是阿虎,因为斩了射杀了元蒙两个千夫长,被封为校尉。可惜,当了官之后人就变了,贪污军饷被前来军中巡查的都察院御史老爷也抓着了,判了斩立决。”
“剩下我和刚子,三旺,刚子二十年就病死了,刚子五年前也没了。真正去过那个镇胡城的,这天策军中,可能就剩我一个了!”
刘伯已经七十有四,人生七十古来稀,已经是难得的长寿了,他的袍泽年龄应当和他相差不多,却没有他那么长的寿数。
随之刘伯又说了一些细节上的东西,但是由于时间太长,不少都已经记不清了。
“要不是你提,我还真是很少想起这事,但是你一提,又好像是昨个发生的一样。”
一番话,让刘伯忆往昔,感慨良多。
不过对于杨清源来说,虽然没有得到镇胡城的具体位置,但还是收获满满。
通过刘伯的言语,便已经得知,这镇胡城是在戈壁距离草原不远的地方。
再结合望月玉珏和龙纹玉璜的中得到了情报,要找这镇胡城的遗址,也不至于是大海捞针。
特别是镇胡城还有人居住,有人居住便需要与外界交流,那便一定会留下痕迹。
听完了故事,喝完了羊汤,杨清源也是起身,“老爷子,这次要多谢你!”
说着,杨清源从怀中掏出了十张银票,都是十两一张的小额票。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刘伯看到这脸色一板,“这话说得,我老刘是贪图这些银子吗?!再说了,我无儿无女的,要这些阿堵物做什么?”
杨清源却笑道,“雪阳不是从小吃您的饭长大的吗?这就当是我给雪阳交的饭钱吧!”
说完杨清源也不再多言,只是带上明珠夫人,身影一幻,便消失在土灶旁。
留下,刘伯一个人,摇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