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朽木不可雕也!”李钦文气呼呼的转过头也不理他,趁着茶锅里的茶叶还没被这厮糟蹋,赶紧将它们洗了一下这才重新泡了起来,他一边忙活和一边喋喋不休的教育道:“泡功夫茶要有耐心,它分别为治器、纳茶、候汤、冲茶、刮沫、淋罐、烫杯、洒茶等八个步骤……”
“停停停……”看到李钦文又开始传授他的茶经,韩勇赶紧叫停,自己这位参谋长也算是一个奇葩了,平日里沉默寡言,唯独一说到茶就开始滔滔不绝,每次都把自己这个只懂得喝瓶装绿茶的俗人弄得苦不堪言。
“咱们今天先不说你的茶经,先来说说正事吧。”韩勇先是把刚才他跟白崇禧谈论的事情跟李钦文说了一遍,随后才说:“我觉得吧如果能跟桂系合作,借助他们的人脉和势力,咱们可以将盘尼西林买到全国各地,这样一来我们六十七军就有了一条稳定的财路,同时也多了一个合作伙伴,虽然被分摊出去四成的利润,但我认为是值得的。”
“嗯,军座的话确实有道理,只是这样一来外人可就把咱们和桂系当成是一伙的了,这样会不会影响委员长对咱们的看法。”李钦文又提出了自己的忧虑。
“委员长对咱们有什么看法重要么。”韩勇嘴角露出一抹淡淡讥讽之色:“咱们这位委员长虽然也算是一代人杰,但气量却不怎么大。象咱们这样既不是浙江籍,又不是黄埔毕业的人,无论怎么做他都不会把咱们当成心腹的。”
对于这点李钦文是深有体会的,否则也不会从米国学成归来后在二十五军呆了十多年,最后竟然混得心灰意冷要回家的地步,要不是碰上韩勇恐怕这这辈子也就这么蹉跎过去,白白的浪费了一身所学。
看到李钦文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韩勇这才醒悟过来,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这次战斗的伤亡结果统计出来了没有?”
“统计出来了!”一提到自己的本职工作,李钦文立刻就进入了状态,他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旁拿了一份表格递给了韩勇:“军座你看,我们在这次战役里一共阵亡了四千三百六十八人,失踪一百二十一人,受伤三千五百二十九人,其中有八百多人即便伤势好后也不能继续当兵了,光是这部分人就需要八万多大洋的安置费。阵亡将士的抚恤金,还有招募补充兵为立功的将士们颁发赏金和勋章等等,我算了一下,光是抚恤金、赏金和安置费就需要八十万大洋。而且这只是人员方面的费用,至于武器弹药方面的损耗我就不说了,这些东西向来都是您负责的。”
韩勇接过表格看了一下,饶是他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也不禁摇头道:“这可真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啊,这些日子咱们从衡州、金华一路打过来,花费的钱都快有两三百万大洋了吧,这还只是人员抚恤奖赏的费用,至于那些武器损耗、战机损耗的就更多了,难怪就蒋委员长都要天天哭穷啊。”
“现在还不是哭穷的时候。”李钦文摇摇头,拿起地图走到韩勇旁边坐下,往茶几上一摆,指着地图道:“军座你看,现在咱们虽然光复了杭州,但这仗还没打完呢。东条英机这个老鬼子虽然已经完蛋了,但二十三军还有一些残部在继续抵抗,象湖州、嘉兴、宁波、台州、温州等地还在鬼子的手里,咱们得趁鬼子还没缓过劲来把这些地方都拿下来,这样才能把整个浙江都掌控跟在咱们的手里!”
虽然这段时间韩勇花费的银钱就象流水一般,短短几个月时间几百万大洋就花出去了,人员损失、武器弹药的消耗更是不知多少,但韩勇的攻势不禁没有放缓,反而更加猛烈了。
这不仅是因为日军在浙江境内的力量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转眼成了土豪。现代战争打的就是后勤,有了充足后勤补给的六十七军越战越勇,到了十二月份中旬的时候,湖州、嘉兴、绍兴和宁波等地相继光复,日军最后剩下的五千多残兵也被压缩到了台州入海口一带苦苦支撑,等待着本土舰队的接应。
冷风朝敞开的破窗边吹进来,此时已经是黎明时分,从残存的顶楼朝身后看去,只能看到着绵延不绝的海滩上是一个个巨大的弹坑和横七竖八的尸体,好似一个个墓碑直伸到远方的海面上。黯淡的太阳象一只沉重的紫橙色的圆球,低悬在这座残破的城市上空。带着寒意而又显得黯淡的阳光,幸存的日军士兵都感到一阵阵无助的绝望笼罩在心头。
一排残檐断壁旁靠着一些身着破旧军装的日本军人,他们的铺位上堆着乱糟糟的干草、破毛毯,怀中的三八式步枪闪着暗红的血迹,地上还有几个背包,被人胡乱的扔在地面上。
一名中尉也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按理说象他这样的军官应该拥有更好的地方休息,但现在他只能象一名最普通的士兵那样狼狈的睡在四面漏风的破旧房子里。在他们正面街道两侧的瓦砾堆里可以看到几排高高矗立的柳树,柳树下面是两辆被烧得焦黑的孤零零的残破的战车的残骸,从形状上可以看出这两辆战车一辆是日军的九五式战车,另一辆则是属于二零二军的二号坦克,在残骸的旁边则是好几堆已经变成了黑色的血迹。
就在这时,远处的街道传来一阵坦克才会发出的强有力的怒吼声,原本依在墙后,似如死尸般的日军士兵立刻恢复了生气,下一秒钟他们看到一辆被涂成了灰色的四克坦克出现在街口。坦克尾部从排气管里喷出来一束束的浓烟。履带节轧轧地响了起来,车身开始移动。头灯象野兽的眼睛似的闪了一下。地上的尘土被履带卷得狂飞乱舞,而在尘土飞扬中可以看到一群穿着灰色军服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