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赫塞隐约能看到谭克博士脸上印了一个词，打钱。

晚上，圣赫塞站在巴伦银行最高层的窗前，看着繁华的布兰卡市，点了根烟，狠狠吸了几口后，踩灭了烟头。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词，搞，砸锅卖铁也要搞，继续筹钱搞，但怎么搞钱是个问题，最近他确实很缺钱，拉潘帕省政厅上百个建设项目等待开工，科恩财团所有的利润都投进了扩张公司规模中。

“最近经济不好，真是要命，该去哪里弄点钱来才行。”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债务太多，财政容易崩溃，现在是关键时刻。

科尔多瓦的项目不能停，圣马丁飞机的项目也不能停。

3月份以来，整个阿根廷经济形势突然变得不妙，借债也变得比较困难，拉潘帕省经济基础相对薄弱，抗风险能力也差，要熬过去才行。

圣赫塞今年28岁，正是睡得少干得多的年纪，他每天早上7点上班，晚上7点再在拉潘帕省政厅食堂吃个晚餐，除了出差，几乎没有例外，他回家的时候，儿女也基本早早睡去。

像他这样的时间管理大师很快就适应起来，忙里偷闲，时间也充足，虽然他起得早，但他睡得也早，经常不回家就是跑情人家里。

过去一年，他把时间投放在拉潘帕省政厅的行政改革改革，经济的发展，一年都不来圣马丁飞机一趟，要不是每年打钱要他的首肯，估计谭克博士以为阿根廷人放弃了这个项目。

圣赫塞没有停下，对拉潘帕省进行了彻底的组织结构和人事制度改革，现在国营资产委员会大部分公司都盈利了，而且通过科恩财团的人才交流，拉潘帕省建立了阿根廷最具竞争力的国营公司军团。

贿赂和贪婪被遏制，拉潘帕省政厅堪称阿根廷最清廉的省政厅，建设好的基础设施展现出巨大的魅力，拉潘帕省去年12月份成为阿根廷引进外资最多的身份，1月份和2月份几乎每个月都有千万美金级别新的投资。

但圣马丁飞机是个例外，科恩财团唯一不盈利的公司，一直圣赫塞头疼的大包袱，他派出去最有经验的管理人员，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慢慢的圣赫塞就放弃了，躺平了。

几年下去，圣马丁飞机成了科恩财团的黑洞，没有产出，没有任何盈利，每年要投入900多万美金接近1000万美金用于研发和生产，而且空军部迟迟不下采购订单，导致越来越亏。

但这是事实吗？是事实。

但并不是全部事实。

情况要比这好的多，圣马丁联合飞机公司养活了16000人，靠着圣马丁飞机生存的超过了5万人，甚至没有亏损，工厂越来越大，福利越来越好，除了每年要投入不成比例的研发经费。

圣赫塞掌握着规模庞大的科恩财团和快速发展的拉潘帕国营资产委员会，间接管理着布兰卡国营资产委员会，却没有真正的了解圣马丁飞机，也没有彻底了解谭克博士的能力。

谭克博士其实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战略级的科学家，但圣赫塞只是把他当做一名出色的战斗机工程师，他的能力远不如此。

这五六年，箭三的优化一直没有停下，已经升级到双发三角翼机型发超音速战斗机，而且因为持续给钱，至少圣赫塞愿意一直投钱。

圣赫塞派出了很多人管理圣马丁飞机，但能力都不足以跟谭克博士相比，他才是真正的掌权人。

可以轻松管理16000人的公司，比圣赫塞旗下的布兰卡钢铁厂、蓝云纺织负责人还要出色。

现在圣马丁飞机可以说阿根廷最具创新和技术实力的公司，远远超过了市场化极为强大的雷顿汽车。

要知道，雷顿汽车是科恩财团的明星公司，盈利规模达到3000万美金的级别，也是阿根廷最赚钱的公司之一，也是待遇最好的公司之一。

投入到新工厂的设备也都是最好的，办公室大楼也非常豪华，研发团队规模也大。

哪怕圣赫塞给了足够多的资源，提出了汽车工业的发展方向，后世畅销汽车的大概样子，德国奥迪汽车给了足够多的优秀人才，但却造不出一辆像样的阿根廷的汽车。

结果却连迪特利亚汽车都不如，雷顿汽车设计出来的汽车，就像工业垃圾。

雷顿汽车曾研发了一款雷顿800型号，号称菲亚特600的升级版，内部结构，外观完全不同，技术优化也更完善，但根本没有量产的可能性。

雷顿甚至打算在欧洲建厂，结果就和后世的假药停，完全就是图纸造车，投入1000万美金研发出的雷顿800就是个工业垃圾。

雷顿汽车完全独立后，至今不能完全吃透菲亚特600的全部技术，圣赫塞一度想解散雷顿汽车的研发团队。

又在想是不是阿根廷工业根基不够的原因，没有汽车文化的原因，或者说他找不出一个适合领导雷顿汽车的人才。

反倒是菲利普工业，通过生产摩托车，三轮车，拖拉机农业设备等产品，甚至搞出来很多不错的产品，发展非常迅速健康，在考察了科特迪亚汽车厂后，打算自己开发汽车，设计的菲利普A5比菲亚特600要好看的多。

圣马丁飞机厂的战斗机年轻设计师雷奥·拉尔夫在转入汽车生产部的时候，还独立设计了一款汽车，命名为圣马丁C4，设计图纸看起来很有实现的可能性，比菲亚特600和菲利普A5还要优秀。

雷奥·拉尔夫是谭克博士带出来的天才工程师之一，毕业于阿根廷一所普通国立大学，短短几年成长为优秀的飞机设计师，而且设计出的汽车不比德国奥迪汽车差，只是圣赫塞并没有发现这样的人才。

在菲利普工业和圣马丁飞机都能搞出这么优秀的汽车设计的时候，圣赫塞也觉得雷顿汽车有大问题了，可能是人的问题，也可能是机制的问题，但首先还是人的问题。

对比一下，雷顿汽车的管理人就是一群饭桶，菲亚特600，这款这个时代最优秀的汽车之一，却不能抄出一款优秀的汽车。

与雷顿汽车相反，圣马丁飞机实打实变成了一家综合性的飞机制造商，拥有自己的铝工厂，发动机设计团队，电子厂，甚至有专用的玻璃厂，涂料厂，几乎都能自己生产，几乎都是为了制造战斗机而成立的。

但事实同样是残酷的，阿根廷有限的飞机市场需求不足以养活圣马丁飞机厂。

谭克博士从其他项目入手，让圣马丁飞机开始实现自给自足。

圣马丁飞机公司埋头干技术的人很多，研究成果也很多，人才济济，拥有世界一流的生产设计团队，最先进的设备。

短视的圣赫塞没有发现圣马丁飞机的优势，也没有发现圣马丁飞机厂的优点，他只看到了核子武器，只看到了两弹一星。

圣赫塞骨子里到底还是资本主义，似乎阿根廷的气质在他身上也越来越多，好在他没有陷得太深。

3月21日上午，安第斯烟草公司给科恩财团送来了去年的利润，差不多1800万美金。

这笔圣赫塞存进了巴伦银行，下午拉潘帕省政厅发行了一笔特殊省债券，支持圣马丁飞机厂的发展，金额是1600万美金，发债时间3年，然后迅速被安第斯烟草买下。

3月22日上午，航空飞行局一把手道尔顿·维西尔，同时也是第五研究院负责人获得了圣赫塞的接见，两人在办公室洽谈了一上午。

3月22日下午，圣马丁联合飞机公司获得了拉潘帕防务军和航空飞行局两年，1400万美金的研究项目资金。

3月24日，圣马丁飞机公司航天部独立，与拉潘帕军事学院、布兰卡大学加入，“黄昏猎弓计划”正式立项，并搬进了离核子物理研究院不远的地下研究所。

3月26日，箭三12号原型机在无故障试飞了20次后，意外获得国防部空军首批36架箭三战斗机订单，顺利击败美国F86战斗机项目，箭三项目得到重生，并获得了订单预付款360万美金，唯一的条件是用比索付款。

成功获得采购的原因还是因为报价，空军部的人本来在空军部在采购美制二手的F-86“佩刀”战机的时候，圣马丁飞机的一名销售经理费尔南多·卡希尔进行了一场演讲，拯救了圣马丁飞机厂，也拯救了圣赫塞。

事实证明，很大概率上还是人的问题，不管是圣马丁飞机厂还是雷顿汽车的发展问题，雷顿汽车缺少一个本田宗一郎和丰田英二这样的领军者，而谭克博士手下却有很多。

说回战斗机，圣赫塞的野心太大，想搞下一代战斗机，却忘了箭三本身是个好战斗机，在对比分析了世界上目前主流的战斗机后，圣赫塞才发现是自己超前的眼光导致的，说不好听的就是眼高手低，这似乎也是整个阿根廷的通病。

箭三战斗机砸进去的钱并没有白费，有七成的钱资金成了工厂和设备，其余的才是研发资金。

现在的箭三战斗机并不逊色于世界上的主流战斗机比如美国的F-86和米格-15战斗机，只是他的眼光过高了，总想着弯道超车，但阿根廷并不具备弯道超车的潜力。

最初的圣赫塞对谭克博士，仅仅是看中了对方给自己带来的利益。

但是，当时的他们都没想到，他们一起改变了阿根廷的天空。

……

在国防部新一轮采购会议上，美国人已经胜券在握，他们甚至不需要贿赂国防部的采购人员，总统府的人正在访问美国，这是重大利好，连圣赫塞都放弃了这次采购，准备以拉潘帕防务军名义给圣马丁飞机下订单，但那并不意味着箭三获得阿根廷主流的承认。

空军部没有太抗拒美国二手战斗机的诱惑，空军部大多数飞行员和美国关系也比较密切，阿根廷的空军素质确实非常高。

费尔南多·卡希尔属于即兴演讲，但很快就有人整理出发言稿，递到了圣赫塞的办公桌上。

“尊敬的各位国防部领导，阿根廷政府的长官们，请允许我作为一名阿根廷人的角度，而不是圣马丁飞机的销售经理，说完我最后的一番话，最终定夺这次采购订单，认真考虑，我认为，箭三战斗机可以决定我们未来战争的成败。”

“为什么我会有这个想法呢？其实原来我也不想承认的，我是几天前才突然意识到的，我们国家需要自己生产制造的战斗机，我认为，种下一棵苹果树最好的机会是10年前，其次是现在。”

“我们作为阿根廷人，我们应该因为任性与无知，错过了发展国产战斗机的大好机会？也许，这会让我们成为国家的罪人。”